“我兄同我患难与共,自然是不会如此。”萧安澈目光清澈而坚定,破天戟直直刺穿雍王的胸口。雍王倒在地上,双手紧握着贯穿他心脏的利器,却猛然大笑起来,直至口中大股涌出的鲜血呛住了他的喉咙。
雍王已死,梁晔华率领大军攻入了春明门。
一众小卒四散而逃,唯有本在城门上指挥着防守的御史大夫郑昱铭高立在城墙上,他年过花甲,是朝中的老臣,自韩蔚死后,才刚接任了御史大夫一职,论社稷,他没有显著的功勋,此生唯余,袖中清风。
他抚着白须,背对着满城疮痍,那是他没能守住的城,望向那即将落入山间的残阳,那是他将要逝去的国,他想起上一任御史大夫韩蔚的壮举,忽然起了效仿的念头,悲愤高呼道:“国将易主,臣宁死不侍二君!”
说着,提起衣袍,一跃而下。
“接住他!”梁晔华大喊一声。
潘琪和手下将士扯开军旗,稳稳接住了坠落而下的郑昱铭。也接住了梁晔华逼死老臣的骂名。
“让我死。”郑昱铭狼狈地躺在战旗上,眼中饱含热泪,唇角抽搐,绝望至极。城破国危,文臣绝不能苟且,这是风骨所不容,也是将留于史书的污名。
“我大梁不会亡国,老先生何谈侍奉二主?”梁晔华策马掠过他身边。
“郑昭恒,你侍奉奸王才是苟且!”秋雁声和他共事十余年,愤慨高喊他的表字,“与其殉国贼,不如以身侍苍生!”
郑昱铭老泪纵横,在黄埃中咳嗽得说不出话来。
长安城内早已是一片狼藉,横纵整齐的街坊尽被硝烟淹没。冯绥芸的军队和城内的守军展开了惨烈的搏斗,章寒阳带领荆州军赶到后也直接投入了厮杀。天色已经黑了起来,夜色昏暗得看不到月亮和星星,两军都点起了火把,直把这座古都熏得黑烟缭绕。
士卒翻倒在地,鲜血溅在巷陌房舍之上,长戈相撞间,商肆的旌旗被击落一地。
冯绥芸战了一日,汗水混着血污花了脸颊,她远远见到梁晔华率众从城西进来,长缨拨开一片敌军,振臂高呼:“殿下!楚王殿下!”
章寒阳将嘴里的泥沙猛啐了一口,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抹了把脸,“主子,可算是来了。”
长安城中的守军再没了抵抗之力,追随摄政王而来的王侯们凄厉地哭喊了起来,可这啼哭声很快就淹没在万家百姓的欢呼声中,八年来的折磨与辛酸,他们等这一日太久了。
城中守军被歼灭,宫门被马蹄踏倒。
长安行宫不比紫禁城巍峨磅礴,精致小巧的宫苑内亭台玲珑,争奇斗艳的花圃间池塘潋滟。与之格格不入的铁蹄和长枪乍然闯入宫来,硬生生打破了这里宁静的假象。
六宫粉黛花容失色,或是冲到池塘哭哭啼啼嚷嚷着要投水自尽,或是握着金簪就冲上来奋起抵抗,慌乱地维护着她们那点仅存的尊严与贞洁。
而宫人常侍们大多四下奔逃,他们本就是长安城里征来的百姓,他们根本不在乎龙椅上坐的人是谁,他们只想活命。
满宫乱成一团,一个慌不择路的小内侍差点撞到了梁晔华的马,马蹄腾起几乎要踩在他身上,梁晔华无法,只得下令全体下马而行,萧安澈高声安抚道:“楚王不会伤及无辜,诸位莫要惊慌,且在宫中等候。”
暂且稳住了惊慌的人群,萧安澈、冯绥芸和章寒阳劈开少量前来阻拦的侍卫,护着梁晔华和周晗之步入行宫大殿之内,留下潘琪和秋雁声对付剩余的敌人。
大殿之上灯火如常,摄政王端坐正中,皇帝陪坐在旁,他们身后整齐列着的是宫中最后的千余名禁军。
“梁晔华,你是孤的子侄辈,是梁姓子孙,皇族之后,本可安享尊荣,为何要做乱臣贼子?”他硕大的眸子紧紧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