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句。”周晗之追忆起当年,喉间滚动,大滴大滴的眼泪也砸落在桌案上,他一手搂着伏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冯绥芸,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端起酒壶,往盏中斟满了酒,一饮而尽。
“‘休对故人思故国’,什么快意人生,他说得简单,可他叫我……叫我如何不想他。”冯绥芸抹着眼泪,思念涌上心头,本就难以平复的思绪更乱了。
“他是希望我们能幸福的。”周晗之手指顺着红笺上的笔迹划过,试图揣摩着江慕远彼时的心境。
“他真是混账!”冯绥芸哭红了脸,起身骂道,“他这般,我忘不了他,岂非也辜负了你。”
“芸儿,”周晗之握住她绷紧的手腕,凝神看着她的眼睛,“我也忘不了。”
冯绥芸怔怔望着他,周晗之眸中浮出无限的凄婉和柔情,“如何能忘?情重金兰,义胜手足,忘了才真是凉薄。既然长钦是我们共同的思念,你我之间又何谈‘辜负’二字?然而,正是因为忘不了,我们才该带着这份思念好好走下去,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吧。况且……修短有数,总还会再相见的。”
冯绥芸看向窗边月色,残月有时,满月有时,盈亏交替,岁月不止,时间便能将阴阳的界限模糊,“是了,一定会再相见的。”
周晗之又倒满了一盏酒,也替她斟了一盏递到唇边,含泪而笑,“来,汉中大捷,功成,当饮!”
冯绥芸接过酒盏,太多回忆交织在一起,给予她力量和希望,长钦的笑靥,战场的风沙,最终最深的还是和周晗之一起走过的每一段时光,他是她生命里最明媚的一束光。
冯绥芸坚实的臂缓缓绕过周晗之单薄的腕,最浓的情义都融在手中那杯浊酒之中,她试探着说道:“合卺交杯?”
“永以为好。”周晗之坚定地回答,无论是那夜还是今宵,亦或是他们相逢后每一日,他从没有一刻想过离开她身边。
一双臂交缠在一起。酒,仰颈而落,两人都喝得一滴不剩。这是那夜未完的仪式。
“耀德……”酒气弥漫间,温热和柔软伴随着冯绥芸那止不住的泪水一齐倾覆了下来。冯绥芸平时酒力甚佳,今夜却半醉在周晗之的肩头。
“芸儿。”周晗之攀住了她的腰,那上面伤疤累累,一点也不好看了,就像自己这张脸一样。但他的爱却愈发深了。
周晗之也又一次落了泪。
纯白色的蝴蝶从月光下翩然飞过,在窗边点点停停,最终又潇洒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73 后生
就在冯绥芸攻打汉中的同一日,匈奴的兵马撤离了冀州北面的防线。汉中离长安不过是几重山之隔,摄政王和雍王已然是岌岌可危,自然更重在回防雍州,再没心思分散兵力来侵扰冀州。
张虎立在潘琪身边,望着大军退去,满地枯草黄,长空落日寥,草原之上一片萧瑟,唯苍鹰高飞一搏丹霞。
“都烧了吧。”张虎抬起眼来,似在请示着潘琪,可那语气却坚定得不容人质疑,“把这片草原烧尽,来年匈奴再来,马匹就再没有现成的草可以吃了。”
潘琪不觉一惊,记忆中还只会上蹿下跳的小虎子此时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他盯着张虎的眼睛,仿佛同时看到了萧安澈、冯绥芸和楚王帐下的各位将领,也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潘琪心头一震,西斜的残日会孕育出明天的朝阳,万里江山何其多彩,朝廷肱骨总会后继有人。
烈火蔓延在冬日辽阔的草原之上,热浪,浓烟,点亮了漆黑的夜,却淹没了一片生息。
楚王宫内,其夜未央。萧安澈侧坐在梁晔华身旁,听佟诺儿将全部计划娓娓道来。
“你这是要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啊。”萧安澈端详着眼前的少女,眉头紧蹙,他看着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