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携起身,含情凝望,欣喜却不到眼底,尽是愁绪。
冯绥芸抹着泪笑道:“我本想功成之后,换上女儿红妆嫁你,竟不想我们成婚之日,我竟如此憔悴难堪。”
周晗之抚起她面前散乱的发丝,轻吻在她的额头,“京城闺秀如云,江南红妆遍地,我也从未见过你这般明艳动人的女子。”
二人哭笑做一团,冯绥芸又拔了剑出来,割断一缕自己的头发,又从周晗之发髻上抽出一缕斩断,抽了一丝鲜红的剑穗,将两缕青丝系在一起,欢喜道:“从此便是结发夫妻了。”
江慕远抱着剑倚在栏杆上,别过头去,不想叫二人看到他悄悄拭泪。
可这一回身,却仍被周晗之看到,他收敛柔肠,轻声对冯绥芸道:“夜深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说着便要送冯绥芸回房。
江慕远一个箭步过来拦住了他,长眉一紧,“新婚之夜,你不会要让芸儿独守空房吧?”说着便将他一起推入房中,关上了门。
周晗之被推得一个踉跄,冯绥芸伸手扶住了他,却回过头去,瞥见一抹孤寂颀长的背影,被月光映在窗前,“长钦他……还好吧?”冯绥芸不禁有些担忧。
周晗之默默摇头,却听得门外笛音骤发,一曲《贺新婚》婉转响起。曲调喜庆,节奏欢快,可这轻快的笛音却在那山间悠悠回荡,延绵不绝,落到三个人心头,皆是如歌如泣,如怨如慕。
几多相思,几多痴念。送伊出阁,伴君迎娶。到底是欢喜更多,还是落寞更多,江慕远一时也掂量不出。
一曲终了,山间寂寥,屋内也是宁静无声。唯余下蝉吟败叶满哀戚,蛩响枯草尽悲凄。
江慕远抬头又望了望月亮,忽的释然一笑,凤眸豁然锐利,散出耀目光彩。他提袍下楼,点了灯,挥手龙飞凤舞写就了一封书信。又悄悄没入夜色之中。
夜色深深,秋风正好,此时的雍州军也早已休息了,只剩下些许看门的小卒,忽然远处不知从哪飞来十余支毒针,那些小卒还未及叫喊出声,便已然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江慕远从树影中显现了身形,大步径直走入了敌军营帐,对着几个军帐吹了毒烟,方才惊动了帐中将士。
军鼓声忽的响起,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慌乱捡起武器从军营中爬了出来,却见来者不过一人,身穿黑色锦袍,墨发玉冠,长眉凤眼,华美非常,气度不凡。一众士兵纷纷拿枪来刺,但湛卢出鞘,华彩耀目,剑落之处,一众士卒七仰八落被击倒在地。
江慕远足尖轻踏,直直便向主帐奔去。几个大汉持刀挡住了去路,江慕远提剑便砍,血光飞溅,所向披靡。
树影浮动,月华如练,江慕远的黑袍飘荡,剑影如电,血肉横飞,所到之处无人能拦。
却说冯绥芸和周晗之不过是合衣相拥而卧,又何尝真的睡去,听闻外面响声震天,忙起身去看。却见敌军军营里火光四起,杀声震天。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同一个猜想。周晗之快步跑到楼下房里,果然见屋内灯火未熄,却空无一人,唯余下桌案上一支玉笛,下面压着一封书信。
“耀德,芸儿,见字如面。”
周晗之缓缓念着信,冯绥芸早已猜到了江慕远的作风,还未听下去,已然泣不成声。
“恕我未能遵守诺言,同你们共赴死战,可我实在不愿看你们惨死阵前,这会让我哭得荒唐,那也太过难堪。不如此番,让我一人独去逞一回英雄。”
二人看向远方的军营里,虽然无法看得真切,但总仿佛能看到一个英姿潇洒的人影上下翻飞,缥缈如仙。
江慕远前后皆是敌人,他右手握着大刀上下飞砍开路,左手甩开湛卢宝剑划开周围层层围攻的士卒。黑衣凌破,伤痕斑斑,江慕远却好似全然感觉不到痛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