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道:“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无论怎样,我又怎会另娶他人,岂非薄情?”
江澄可想着自己风中残烛一般的身子,低头喃喃:“可这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不知为什么,她这些日比以往更为感伤,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萧安澈用自己的帕子拭去她满脸泪痕,“你又思虑太过了,你定能平安的。”
可江澄可的眼神依旧探寻,萧安澈又道:“再说咱们的孩子,芸妹是他姨母,远弟是他舅父,就是伯成兄和嫂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管,他怎会缺人疼爱?至于你我,祸福不是人力所能左右,可无论死与生,我心中唯你而已。”
江澄可流着泪点头,萧安澈却垂眸凝思,江澄可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不日便要出征,此去吉凶未知,这孩子也不知能不能等到他父亲归来。
江澄可顿时想起了那句话: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她反握住萧安澈的手,“这些年来咱们一路从扬州到京城,多少次离别匆匆,其实生与死,也不过只是另一次离别而已,何所惧,何所惧?”
萧安澈瞧着江澄可灼灼有神的眸子,强忍着眼中的泪意,“是了,他是咱们的孩儿,定然不会畏惧的,他会坚强地走下去的。”
68 围困
八月,秋意渐起。梁晔华留下潘琪和张虎二人守卫京城,亲率十二万大军,告别了再一次怀上了身孕的妻子李氏,同萧安澈、秋雁声、李梓毓进军函谷关。
益州接连传来的喜讯让梁晔华雄心高涨,更让他对此去一举拿下雍州多有了几分把握。只是他心里挂念着李氏的胎,又想起江澄可已高高隆起的肚子,笑着对萧安澈说道:“若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咱们就做个亲家吧。”
“这到时候也得问问孩子们的意思吧。”萧安澈仍担心着江澄可的身子,兴致淡淡。
“怎么,怕为兄的孩子配不上你家娃娃?”梁晔华骑着马靠过来,瞧着他,温情不及眼底,藏着一丝寒意。
萧安澈没有察觉,只摆手道:“怎会?兄若有意,让两个孩子一同玩大,自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纵使不是一男一女,也可这般,日后就同亲兄弟、亲姐妹一般。”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萧安澈唇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就像咱们小时候一般。”
梁晔华眸中的那一丝寒意忽然冰释了,化作一抔春水,他侧过来看向萧安澈,自从温莹嫁后,也只剩下萧安澈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他并不想体会,“嗯,如此甚好。”
江澄可立在田间,这里正是当年紫禁城的遗骸所在,如今被梁晔华化作了千亩良田。她也顾不得隆起的肚子碍事,便给今年新科的进士们讲解起了收割麦子和培育种子的方法。
这些新科进士大半是要去各地做官的,江澄可多次谏与梁晔华:“不知水土,如何掌一方生计?”于是梁晔华出兵前特意下旨,让这些来日的官员们躬身历练一次农事,再下放到各州郡去。
秋风吹起层层麦浪,也吹起江澄可鬓前散落的青丝,她想起曾和萧安澈并肩漫步田间的情景,心里不觉有染了凄凉。她和萧安澈的那些忧思她从未与旁人说起,她也觉得自己不该为此事挂怀,毕竟眼前这些尚且行事稚嫩的书生才是社稷日后的倚重。
可当岚月飞也似地跑来,将萧安澈今日的书信递到她手中时,她也不觉红了眼角。琼稚忙上前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书生们在田垄间跪了一片,“老师,保重啊。”
他们称江澄可做老师,皆因她曾阅过他们的卷子,她是引他们入朝的贵人。
江澄可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你们当怜九州农人劬劳,而非我一人之身。”
于是新科进士们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