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萧大将军了,试想若是楚王倾全国之力来攻滇国,那滇国会变成何等模样?”

父王新丧的哀痛尚未过去,冯绥芸和江慕远二人只是静静坐在身边便让人寒毛倒竖,往利兴觉得周晗之说这话时,自己仿佛蝼蚁一般渺小。

周晗之喝了口酒继续道:“与其两败俱伤,咱们相互合作,岂不更好?”

“你不许我主益州事,还谈什么合作?”往利兴没好气道,却也不敢发怒。

周晗之从怀中掏出两个光灿灿的银锭,眯眼看着他,“权利能比得上这个好?”

“楚王难不成是想给我送钱?”往利兴奇道,他从小锦衣玉食,对银子倒是没什么兴趣。

“滇王自然不缺钱,可滇国呢?恐怕并不富裕吧。”周晗之平和的语气刺痛着往利兴的心,他虽阔绰,可是滇国土地贫瘠,滇国子民一向贫穷,饥荒和瘟疫频发,往利兴初登王位,就已被这些事困扰不堪,“你在益州多年,恐怕也知道,益州人,还是挺有钱的,是吧?若是能挣他们的钱,那滇国还会如此贫困吗?”

这主意本是出自一位举子的答卷,江澄可对此赞口不绝,周晗之看后亦觉得不错,这几日和梁晔华几经书信沟通,最终确定要把这法子先在滇国身上用一遭试试。

“说得轻巧。”往利兴撇嘴,“怎么挣他们的钱啊。”

“听说滇国盛产花卉,”周晗之托起江慕远腰间的香囊,“可制成我们汉人喜爱佩戴的香包。”他又拖起冯绥芸的手给他看她手上的翡翠扳指,“还听说滇国翡翠闻名,也正能制成我们大梁国人认为的贵重首饰。凡滇国特产,大梁少有之物,皆可买卖而生财。”

往利兴没有立刻答话,这是他未曾设想的致富手段。

周晗之伸手一指窗外,“这益州之中,要数成都最为富庶,成都之中,又数观音桥一带最为繁华。我欲将观音桥周边十个商铺赠与滇国,免去一切商税,以供买卖。除此之外,滇国人也可向大梁申请通关文牒入境益州,同汉人一样租买商铺进行贸易。咱们往日恩仇都一笔勾销,从此只是贸易上的友邦,滇王以为如何?”

往利兴心中盘算,花卉、翡翠等物,在滇国,人们司空见惯,不以为奇,若是能卖到益州,确实是一笔好生意,足以使滇国从此富裕起来,可他心里仍有一件事放不下,“还有……”

“还有粮食。”周晗之微微一笑,他来蜀中几日就已了解到蜀中粮食每年将近一半要供应给滇国,自然想到滇国粮食匮乏,便抢先替他说了出来,“滇国多山脉,难以耕种。”

往利兴不想他连这都算到了,讶然听他继续道:“我大梁可每年向滇国出口稻、黍、麦等谷物,免一切税,可同理,大梁缺铜铁,滇国也应向大梁出口铜铁。”

往利兴毕竟年幼,一听,乐了,满眼放光,当即答应下来,全然不顾出口了铜铁必然就少了制备武器的材料。

周晗之早命人准备好了条款文书,往利兴的大印一落下,是为两国盟约就此达成,从此互通贸易,不犯边境。

“还是周先生想得妙,如此,益州和滇国数十年来的纠葛可算是平息了。”江澄可靠在榻上,读着益州送来的军情。

萧安澈剥好葡萄递到夫人嘴边,享受着战前最后的温馨。萧安澈细看江澄可身上仍是格外瘦削,唯有肚子日渐隆起,瞧着有些怕人。好在这几个月来的静养下,精神倒好了不少。

她的手按在琴弦上,琴声再次响起。这琴许久未奏,皆因世事繁忙,如今再次奏响,已是另一番滋味。江澄可所弹的仍是当年那曲《踏河山》,却再听不出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曲调之间,仿佛郁郁诉说着那一州一郡攻克的艰辛,缅怀着过往,哀悼着亡魂,尽显天地间苍茫。

“此番周先生和远弟、芸妹又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