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从睡梦中醒来,身边就是一片混沌,他还没搞清楚情况,只知道哭哭啼啼。庞德平用手掩住了他的口,他是摄政王的心腹,他明白,此时必须将皇帝带回摄政王的身边。

韩蔚和秋雁声已经杀了进来,庞得平拖着肥胖的身子,跑向了那只有他知道的皇宫密道。说是密道,其实不过是树枝掩映下的一个狗洞。他把小皇帝先推了出去,然后扭着屁股拱了进去。

火把点亮了整个皇城。韩蔚和秋雁声看到了陈氏和屠海康的尸首。屠海康死得其所,面容平静,去得安详,而陈氏空洞的眼中余恨未消,臂弯空空如野,不见了小皇帝的踪迹。韩蔚伸手为她阖上了双眼,秋雁声命令手下人马开始满皇城的寻找着小皇帝的身影。

韩蔚细细观察着陈氏脑后的伤,忽的大喊:“不好,秋将军,快去围攻摄政王府!”

可这太晚了,庞德平已然把小皇帝送到了摄政王面前。

摄政王梁晟盯着小皇帝,目光阴沉的可怕。他喜欢小皇帝的懦弱,却也厌恶他无谓的啼哭。梁晟的眉头蹙得很紧,梁晔华的锋芒太盛,朝廷后宫的人心不古,他尚没有足够的羽翼应对,不过好在,他仍有退路。

秋雁声带着人马向摄政王府而来,摄政王私养的三千死士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驾马车带着摄政王和小皇帝离开了摄政王府,几百名轻骑侍卫护在左右,向西面的山岭驰骋而去。

京城的万家灯火在残夜中醒来,征西将军储青山点起京城里最后的五万人马,涌向了京郊的原野,大火蔓延开来,一切生命没入沉寂。纵使是离开,摄政王也下定了心,绝不能给那梁晔华留下分毫的补给。

拥护着摄政王的世家仓促地收拾起行囊,带着家眷随同西去。农人们哀嚎着,冲向他们曾赖以为生的土地,却在半路丧命在官兵刀下。

混乱从皇城中弥漫开来,整个燕京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当朝四方将军中,征南将军司马彪死在了萧安澈的长戟之下,征东将军崔建春被青州太守黄文涛割下了头颅,仅剩的征西将军储青山和征北将军秋雁声今夜拔刀相向,撕破了大梁王朝最后的一点体面。

秋雁声手下一心听从他命令的本部人马本也就只有五千余众,与摄政王的三千死士厮杀过后面对储青山军队已然无力再战。

“摄政王已经西逃,可燕京城被毁得不成样子,现在最要紧的是避免殃及整个冀州。”秋雁声绝望中尚存有理智,对着副将顾月说道,“储青山现在定是要断了冀州一切可能留下的补给,只有梁晔华尽早入主冀州,才能保冀州太平。我来拖延住他,你速去冀州南侧的河间和清河两郡报信,让他们开城迎梁晔华进来。”

“不。”顾月毅然否定道,“应该我留下来。只有将军您的名望,能说动各郡太守。”

“你在说什么胡话!”秋雁声紧紧盯着并肩作战了近十年的顾月,眼中似要迸出火来,“你留在这里,只会有一死。”

顾月淡然一笑,也看向秋雁声,“难道将军有什么法子能活?”

秋雁声默然没有回答,他知道谁留下来都是一样的下场。顾月换了兄弟的口吻,亲昵地以表字相称,“露白,这么多年,我自知不如你,你应当到那梁晔华身边,去助他扯烂这永夜,去重塑一个天地。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而我留在这里,身为武将,以身殉国,才是此生最卓绝的功勋。”

“瑶镜,你……”秋燕声开口却说不出话来,顾月说得不无道理,秋雁声本是贫民的儿子,一路从小吏摸爬滚打上来成为四方将军之一,他有能力成为梁晔华手中的刀,捅向摄政王的咽喉,可他此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月替他去死。

“他日改天换地,你会记得我,对吧?列传之上,帮我留个名字。”顾月吹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