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澈扬鞭而笑,一偏头,皎洁的月光勾勒出脸颊刚毅的轮廓,“这一代道路坎坷,寻常马车夫驾马恐多颠簸,我自幼同伯成兄征战沙场,是以在骑术上略有几分技艺,可保一路平稳。”
江澄可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脸兀自红了,“那就有劳大人了。”
到了萧安澈的府邸已是午夜十分,小丫头们早已得了信儿,引着江澄可来到了打扫齐备的厢房。
江澄可跨入屋内,只见这房中布置,倒有几分似旧时家中风格,不觉倍感亲切,拾起一把团扇在手中把玩,便想起了幼时在家中廊下拿着团扇扑蝶的趣事。
琼稚见江澄可神色,抿嘴一乐,“姑娘现下好不容易从冯家逃出来,既然淮安那边还乱着,就在这里修养些时日也是好的,有萧大人庇护倒也安逸。”
“不可。”江澄可正色道,将手中的团扇掷到了一旁,“在冯家好歹算是亲戚,在这里我算是什么,这般平白无故寄宿在不相干的人家,没得叫人知道了笑话,依我说,你这些日还得多多出去打听哪里可以赁到房屋,咱们还是早早搬出去为好。”
她在冯家经历了太多,猛然又到萧家,戒备之心哪敢放下丝毫。
第二日清晨,稀疏的晨光透过梧桐树影疏疏洒下,喜鹊迎着明媚的阳光叽叽喳喳,江澄可梳洗完毕,却见一个一团孩气的小丫鬟捧着一枝金桂走进来对江澄可欠身道:“我家姨娘身子欠安,将军说姑娘若想见姨娘怕是要再过几日了。”说着,又将桂花插到案几上的白瓷瓶中。
江澄可点头应下,看她容貌,不由得想起了洛儿,倍感亲切道:“这花也是你们将军让送来的吗?”她想起萧安澈昨日的义举,便也随着这小丫鬟改口称起了“将军”。
那小丫鬟甜甜一笑:“是,我家将军说这花好,是花中第一好的。”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江澄可见她想不起来,接口道。
“对、对,就是这个。”那小丫鬟脆生道,“将军还说,姑娘久不在南边了,定是会想这花的。我们后院里种了好多棵,姑娘若是得空了,尽可以随意观赏、攀折。”
江澄可柔柔一笑,“你家将军倒是有心了。”
想着许久不见桂花,江澄可欣然前往后院,果如那小丫鬟所说,后院里种着七八棵桂树,微风阵阵,幽香袭来,江澄可不禁放慢了脚步,凑近一株开得最灿烂的,细嗅甜香。
隔着一片桂花树,远远却见一人身着天蓝色衣袍,手持长戟,舞动生辉。那戟似有千钧重,挥舞生风,映着朝阳,斩着花影,而那人身如蛟龙,脚若踏燕,更是别具风流。
江澄可站在原地,也不知是在赏花,还是在看人。可那人却似察觉了江澄可的到来,将戟放到一旁架好,转过身来,那张脸比之昨夜月光下的凛然,又好像多了几分儒雅。
“姑娘果然是喜欢这花的。”萧安澈看着江澄可一身青绿色衣裙,在这金灿灿的桂花树下分外相宜,微微勾起了薄唇。
江澄可仰头看了看那湛蓝的天空,笑容恬静,“‘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我喜欢这花的品格。”
“是么?”萧安澈一双黑眸中闪着灼灼的光,“‘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这样的品格,我倒是不喜。空有清高品性,却不能得遇明主,如此草草此生无甚作为,实在不值得钦佩。”
“你这话说得容易”江澄可轻叹,“‘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说到底,世上有才华的人多了,又有几个能得遇明主呢?”看着萧安澈意气风发的面庞,又想起那日在船上的场景,江澄可忽的“噗嗤”一声笑出来,“萧将军自然不一样,梁大人对萧将军着实是好。”
秋日晴朗的天空把萧安澈的眼睛映得格外清澈,他的声音郑重中透着一丝情谊,毫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