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澈推回江澄可递来的银票,叹息道:“此湖名曰太白湖,本就是下邳和彭城的交界处,也算得上是我管辖范围内的地方,她既惨死于此,也有我治理不利的过错。”于是转身吩咐小厮收拾遗骸,好好收敛这位薄命船娘的遗体。
这时江澄可同琼稚已登上了梁晔华和萧安澈的船,案几上的残羹早已被收拾干净,一壶浊酒撤下端上四盏明前碧螺春。四人相见过后,梁晔华坐了上手,请江澄可并琼稚入席客座,琼稚执意不肯道:“姑娘是主,奴婢是仆,怎好同席而坐。”
江澄可笑道:“如今既已出了府,何须计较那些主仆尊卑?咱们两个漂泊在外,我只当你是我妹妹。”说着便拉了琼稚坐下。
萧安澈见江澄可也不扭捏,便直言道:“如今时逢乱世,二位姑娘独自南下,可是准备回淮安去?”
江澄可点头,轻抿了一口茶水,竟与家乡的味道别无二致,她摩挲着茶杯,淡淡诉说起往事,“早年家父亡故,我随母亲入京投奔姨母,几月前母亲又病逝了,姨夫和姨母想要加害于我,于是我逃命出来想回家去。”
萧安澈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年少时被抛弃的漂泊之感,心中如针芒刺过,“是啊,纵使是父子手足也难免算计,何况是姨母。”
梁晔华知晓萧安澈的家事,见已挑起了他的伤心事,连忙转过了话头,“现下姑娘遇到了这种事,可否想过去哪里安生?”
江澄可想起自己在冯家九死一生方才逃了出来,如今却又路遇水贼险些殒命,便又涌上泪来,“还能去哪里安生呢?左不过再找只船继续往家去罢了。”
萧安澈闻言,想起整个徐州的近况,实在难以安心,忙出言阻止道:“姑娘此言差矣,姑娘多年不曾回乡想必不知情况,那淮安早已不是姑娘儿时的模样。淮安城在徐州广陵郡郡内,当今徐州刺史郭允懦弱无能,广陵郡内又多有豪强,这些豪强们自成了许多党派,靠从百姓手里压出的油水和官府抗衡,常年混战。而百姓日子不好过,烧杀劫掠也愈发多了,官府也无暇料理这些。二位姑娘此时南下,想必是凶多吉少。还望姑娘三思,不如先在下邳暂住,待过些日子平安了再往南走。”
“这……”江澄可有些犹豫,毕竟她们主仆二人都是深闺女子,在下邳又无亲无故的,实在多有不便,但细想想,却也别无出路,“大人说得有理,待到天明了,我便去下邳城里看看能否赁到房屋。”
“哎,江姑娘何必如此。”梁晔华看了看萧安澈,又看了看江澄可,意味深长地笑道:“如今世道这么乱,房屋也很难租赁,既然令尊对子清也算有恩,不如姑娘就先在子清家住下,还省下一笔钱财,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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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可一听这话,又惊又羞,却又不好再发作,只得道:“不妥,我与这位萧大人从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如此贸然打扰,实在不合规矩。况且萧大人是下邳父母官,想必深受百姓爱戴,我若借住在贵府,岂不有损大人的声名?”
萧安澈手紧握着茶杯,眸光深邃,嘴角却微微浮起一抹笑意,一语道破:“我一个大男人,又何须在意这些。只恐怕姑娘不是在担心我的声名,而是在担心自己的闺誉吧。”
江澄可见他将自己的话点明,也不遮掩,喝下一口茶,坦然笑道:“大人明鉴。”
萧安澈收敛了笑意,声音却柔了下来,怕叫她忧虑,也怕叫她害怕,柔得像是四月暖春的风,“姑娘多虑了。我来下邳做官,是带着生母姨娘同来的,有她老人家在,哪里容得我造次。况且我家下奴仆也有十数人。姑娘且在我府内侧房里住着,每日这些家下人等来来往往,自然可证姑娘清白。”
见江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