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过姐姐别担心,芸儿现在已然能起身了。”

“去军营。”江澄可起身,提起裙袂,斩钉截铁地向门外候着驾车的张虎吩咐道,自顾地便上了马车,将江慕远丢在医馆享受着萧安澈的一顿责备。

江澄可来到军营时,冯绥芸正立在台子上瞧豫州军操练。

没有冯绥芸在,豫州军便宛若一片散沙,只有当她屹立在当中,豫州军才会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可如今这把匕首足足损失了三千人,梁晔华授命将自己的本部军队补进来了八千,此时正是两军融合之时,冯绥芸虽然尚有些虚弱,却也不得不加紧训练。

冯绥芸远远看见江澄可,挥着手跑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怜惜道:“可姐姐,你瘦了好多啊。”

江澄可心里急切,拉着她的手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却问道:“伤了哪里,可都好了?”

冯绥芸不消想就知道是江慕远走漏了消息,连忙道:“姐姐你别听长钦胡说,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江澄可把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遭,隐隐瞧着她战袍上斑驳的泛黄,那是未洗净的血渍。江澄可大概也能猜出她当时惨烈的伤势,顿时红了眼眶。

她想起梁温莹的话,“子清哥和你的弟弟妹妹都在那里,我怕你心疼坏了。”彼时她尚且坦然,如今心里却像是从刀尖上滚过一般,剧烈地疼起来。她并不是不怕失去,太多时候,只是为了大局强撑罢了。

“姐姐别哭。”冯绥芸满是茧子的手拂过江澄可的眼下,为她拭去了泪水,“天地广阔,正该倾洒热血,有所作为。我们都不再是笼中鸟,这是好事啊。”

军营里的篝火烧得热烈,天空中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来,点缀在江澄可和冯绥芸的发丝间。

江澄可反握住冯绥芸的手,“天高海阔任你驰骋,可我总是希望我的芸妹妹能平安。”

冯绥芸点头含笑,“姐姐信我,我定会平安的。”

苍茫的云海从徐州直连至荆州,万里江山皆沾染了寒气。在这沉寂的冬夜里,章寒阳一如既往地立在徐府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默默地注视着,片刻不离地守护着她。那夜老渔翁所说的话仍然回荡在耳畔,“天地浑然,何碍之有?”

可他想不明白,万千阻碍,皆在眼前。

荆州的冬日不比北方那样寒冷,雪悄然落在刀柄上,瞬间便就化作了一滴清水。章寒阳抖了抖大氅上的水滴,皮毛摩擦的簌簌声掩盖了身后的脚步。

“你在看什么?”梁温莹摘下白狐披风毛茸茸的帽子,睫毛上满是晶莹。

57 红梅

章寒阳回转过身来,对梁温莹的出现大为意外,他在这注视着徐府半晚上,也没有看到有人出入,“末将……末将……闲来无事,出来……赏雪。”他结巴着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意图。

“哦?是吗?”梁温莹挑了挑眉,玩味一笑。

章寒阳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夜深了,县主如何还不安寝?”

“我也出来赏雪。”梁温莹戏谑地说,“陪我走走吧。”

“这……”章寒阳想说这不合礼数,可四下也无旁人,他凭空生出了一点冲动,只是和她静静待上一会,这……并无大碍吧……

梁温莹并没有理会他的犹豫,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章寒阳迟疑了片刻,又怕她独行危险,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霜晓哥。”梁温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欣慰地说。

“末将不敢。”章寒阳吓得立在原地拱手。

梁温莹噗嗤一笑,也不管他,缓缓向前走着。

章寒阳就继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