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有了光,继续道:“兖州毗邻运河,又有数条道路南下,我主鼓励你们去南边行商,若是兖州商贾运货到扬州、荆州贩卖,则贩卖之物商税全免。”
行商们一听,来了兴致。虽领了罚,却各自有了算计。
经过一日的唇枪舌战,周晗之疲惫地回到营中。他一向和江慕远同住一帐,想着夜深江慕远定已安寝,放轻了脚步掀帘进去,却见江慕远一副烂醉模样。周晗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恐他喝得太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袋,“虽然大胜,也不至于喝成这样,你要当心身子。”
江慕远凤眼朦胧,他借着酒意,捏着周晗之的脸,含混道:“耀德啊,耀德,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周晗之用手轻轻扯开他的手指,细看他的眼睛红红的。周晗之扶住他晃晃悠悠的身子,问道“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江慕远心里想着冯绥芸的话,实在是断肠之苦啊,伸手又要抢被周晗之夺走的酒袋,周晗之侧过身子,把酒袋拿得远远的。江慕远一头栽向他,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臂上,醉醺醺地问:“耀德,我问你,你如今二十有二了,为何还不娶亲?”
周晗之一把将那酒袋抛开,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用手拂过脸上疤痕,无奈道:“就我这副模样,谁家姑娘会眼瞎看上我?”
江慕远晃晃悠悠的,指着他放声大笑。
周晗之觉得他真醉得透了,扶着他靠在榻上,江慕远半睁着含情的凤眼,半醉半醒,他重重地喘息着,“你可真是妄自菲薄。”
江慕远任由周晗之替他解了发冠,脱去外袍,却忽的打挺似的立起身子,勾住周晗之的脖子,傲然高挺的鼻梁贴近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我若是个女孩儿家,我就愿意嫁你。”
周晗之脸上那暖意尚未消退,江慕远又猛然松开臂膀,沉沉倒在榻上,高声道:“我若是你,我也定会娶她。”
周晗之看向横躺在榻上的江慕远,里衣隐隐显出肌肉健硕的轮廓,微醺的脸颊上眉目含春,浑身上下都透着惊心动魄的丽色,周晗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是黯淡无光。
他自然知道江慕远所指何人,想起冯绥芸鲜衣怒马的模样,不禁神伤,所有的情愫被压抑在了心底,他觉得只有像江慕远这样的好男儿才配得上她。
他叹口气道:“社稷未定,黎民尚在受苦,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江慕远神色一凝,一样的话他仿佛今天也听过一遍。他自嘲似地笑了,就这样癫狂地笑了许久,笑得累了,便就沉沉睡去。
周晗之却盯着烛火,江慕远的话勾起了他封藏在心底的事,与冯绥芸经年的点滴都回荡在脑海,情难自抑,可他深知,他不能,他不配。他拾起被丢开的酒袋,仰头一饮而尽,久久难眠。
徐州的夜色寂寂,荆州府衙却是灯火通明。
梁温莹带着孝,一席白裙,怀抱着刚满月余的小世子徐延,坐在昔日属于徐晴的正坐上,摇晃着轻哄着孩子,可大殿上群臣纷争,小世子怎肯安睡,哭闹个不停。
江澄可水绿色的长裙曳地,在荆州群臣一片缟素中格外显眼,她不曾带面纱,立在梁温莹身旁,直面着被两个小卒死死控制住的齐永茂。这齐永茂正是徐晴的幕僚之一,曾多次替徐晴出谋划策。
“你们毒害刺史,夺我荆州,又牝鸡司晨,倒反天罡,你们两个毒妇!”齐永茂虽被按着,嘴上却骂得难听,他方才差点以头触柱,血渐当场。还好江澄可调度十余名荆州士卒在此,才及时控制住了他。
大殿上的其余一众荆州官吏尽皆无声,一个个垂首立着,拿准了主意要隔岸观火,端看事情会向哪方发展。
江澄可知道,这些文官再怎么说,怎么闹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