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澄可春雨如酥的柔美不同,冯绥芸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血性,铁骨铮铮的,看她这样正经端坐着,江慕远倒觉得怪不适应的。

冯绥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发丝从他手中夺过,“该见的不该见的,什么样子你没见过,还差这个?”

她早就猜到那日自己受伤后定是江慕远和周晗之一块帮自己收拾的。

“哎呀,这……”江慕远慌乱的神色更印证了冯绥芸的猜想。

冯绥芸瞥见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倒觉得有些好笑,将长发甩到身后,坦然道:“好啦,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不怪你们。”

江慕远仓皇掩饰住眼中的尴尬,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喏,在陈留的集市上见到的,觉得怪好看的,就买了来给你。”

冯绥芸打开那盒子一瞧,却是盒樱桃红的胭脂,不禁笑出了声,“买这个做什么,我也用不上它。”

“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嘛,又不是永远在行军打仗。”江慕远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曾转移,“打扮起来漂亮嘛,况且你,本就这么明艳动人。”

冯绥芸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打了个寒噤,“你少拿你那些公子哥的话来诳我,听得人牙酸。”

“我认真的,没有诳你。”江慕远说得真诚。

“这可就是胡说了,我整日在军营里,连着女装的机会都不多,哪还有什么场合打扮?”冯绥芸理着头发。

“譬如出嫁的时候?”江慕远试探着说。

冯绥芸听江慕远说这话,回过头来,看见他含情的凤眸和妩媚的俊脸,不知为什么,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周晗之脸上的疤痕,她收起乍然而出的思绪,摆摆手,“就我这样彪悍的,哪有男人敢娶我?况且,山河未定,谈什么成家?”

“换做是耀德,你也会这样说吗?”江慕远一时没忍住,把这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脱口而出。

冯绥芸不料他问得如此直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里乱成了一团,“耀德……他不会这样问吧。”冯绥芸试图遮掩过去,可江慕远的眼神分明是在逼她抉择。

二人沉默了半晌,冯绥芸缓缓垂下头,她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情。她其实也并不知道倘若是周晗之来问,自己会回答什么,但是她觉得,如果是那样,自己应该是会更加欢喜。

数年来,是耀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是耀德一步步伴着她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成长为了将领,他们在狂风暴雨里彼此搀扶前行,他们在山河动荡中共同奔赴大业,他们的羁绊已然深入骨髓,这是无可替代的存在。纵使长钦很好,也很重要,但他终究不是耀德。

江慕远嘴角的笑容逐渐泛起了苦涩,他从冯绥芸的神情里读出了答案,那是他早就该知道的答案,只不过自己多生了不该有的一点贪念,“我知道了。”

嗐!嗐!嗐!

芸姐就不能娶夫纳妾吗,小远你先别叹气

我觉得行,奈何她的道德感不允许,哎

52 愁肠

冯绥芸垂眸躲过了他酸涩的目光,默认了他的推测。

江慕远心里发凉,艰难地起身,他一向潇洒,此时竟踉跄了两步。

“长钦,你……”冯绥芸对着他的背影叫住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情绪郁结在喉咙,什么也说不出,她手里握着那盒胭脂,只淡淡说了句:“谢了。”

而此时周晗之对这事毫不知情,他正在兖州的府衙上,与兖州五十八家大行商交锋。兖州易主,各家行商都想争一争贩卖官盐的名额,谁不知道,这可是个肥差,每年能捞到大把大把的油水。可是周晗之收走了他们的账目好几日了,至今也没有个答话。今日周晗之把他们聚集起来,他们便以为终于有了决断,可周晗之却只是摆了筵宴,请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