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远听他这话说得带着悲音,喉中凝滞,无复再言。
冯绥芸眸光微微一闪,周晗之从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更不讲究避讳,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来,心中微微存疑。
三人正各自有心思,一只小手却悄悄掠走了周晗之手边的酒盏。
“哟,小虎子。”江慕远认得这是跟在萧安澈身边的张虎。
“你才多大,如何能喝酒?”周晗之起身便要捉他。
谁知张虎猛地向后下了腰,单手就翻了过去,右手撩起酒盏,一满盏就灌进了肚。
冯绥芸和江慕远差点拍手叫好。
周晗之跑得不及张虎,眉头一皱,“这都是谁教的?”
冯绥芸和江慕远瞬间收敛了神色,不敢再出声。
萧安澈家的规矩,凡是武将进门,必要先和张虎比划几道,所以这小虎子竟不知从各位将军那里学到了多少本事。周晗之纵也有些武艺,却也捉不住这个毛头小子。
还未待周晗之赶上,张虎早已手脚并用一溜烟蹿到了树上,他跨在粗壮的树枝上,举着空空的酒盏得意道:“谢周先生赐酒。我已经十一岁啦,不小啦。”
周晗之摇头叹气,“好好的孩子,怎么学得一身痞气。”
回首处,冯绥芸和江慕远不约而同地端起了手中的酒盏,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却说江澄可进了屋内,用手捂着冻得通红的耳朵上下摩挲。萧安澈递上一杯热茶,笑颜温柔,“别操心他们了,远弟和芸妹都是平日里闹惯了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江澄可用温热的茶杯暖着手,轻轻一咬唇,“若是在咱们府上我便就任由他们胡闹了,可今日岂非叨扰了兄长?”
梁晔华闻言,朗然笑道:“不妨事的,除夕之夜,自然还是热闹些好。看着冯将军和江校尉这般好兴致,我也跟着舒心啊。”
江澄可委身在萧安澈身边坐下,幽然感慨道:“只可惜这合家团聚的日子,缺了嘉宁县主一人。”想起往日里梁温莹最是爱说笑,这样喜庆的时刻少了她,江澄可心里也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她在荆州过得是否安好。
提起远嫁荆州的妹妹,梁晔华也不禁收敛了笑靥,浓眉微微蹙起,“我前日已然修家书一封给她,却不知她心里是否还怪我,不愿回信。”
“不会的。”萧安澈宽慰道,“县主一向识大体,她也定然清楚兄长的一片苦心。想来定是忙于在荆州斡旋,一时还未来得及回话。”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小厮进来回话,“大人,县主传信回来了。”
梁晔华又惊又喜,似有些不可置信的取过信来看,那信寥寥几句,却把梁晔华的眼眶看得红润了,看毕,愣了半晌,又把那信交给江澄可看。
江澄可细细读去,却见梁温莹信上说自己已有了三个月身孕,现下身子不适,因此难能时常通得消息。随后只简要问候了下江澄可安好,并未多言其他。
江澄可看得一时悲戚,微微掩面道:“她才刚刚十六岁啊。”
虽然这联姻之事本就是梁晔华计谋中的一部分,可想起妹妹如此年幼便遇喜,梁晔华心下仍是自责不已,嘴角勉强上扬却止不住眉间紧蹙,眼底悲伤宛若秋霜,“这是喜事啊,是喜事。”说着手指颤抖着端起酒盏,半盏入喉半盏却被抖落在了锦袍之上。
江澄可垂眸,忧思不止,忽而起身,“我愿去荆州陪伴温莹妹妹,还请兄长应允。”
萧安澈被她这话惊得一愣,梁晔华亦是发愁,“这……还是算了吧,我怎么忍心为了自己家事让你和子清两地分离呢?”
“夫君同兄长义结金兰,我和县主也是情同姐妹,这如何不也是我们的家事呢?”江澄可固执道。
萧安澈见江澄可仍是坚持,心中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