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地往前冲,那是定然会败的。孙子兵法讲,将有五危,第一条便是‘必死,可杀’,为将军者,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有可能被敌诱杀。又说‘忿速,可侮’,如果性格急躁易怒,暴跳如雷,就有可能被敌激怒陷入圈套,可见用兵需慎之又慎。”
见江慕远傲然的神色渐渐褪去,冯绥芸便又道:“我知道你们江湖人有江湖的章法,可到了战场上,自然也要有战场上的作风。两军对垒,绝非只是去比哪方将领骁勇善战,而是要靠排兵布阵,利用天时地利以制宜。”
江慕远瘪瘪嘴,仍是倔强,“倒是不如做个侠客来得潇洒快活。”
“攻城略地,是以天下社稷民生为己任,如此重担,自然不可能是潇洒快活的。”冯绥芸目光灼灼,站起身来,更显得她铁骨铮铮。
江慕远被她这话说得触动,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又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实在羞愧难当。帐内寂静无声,唯余下帐外的蝉鸣久久未歇。
冯绥芸见他低头不语,只当是话不投机,于是也不纠缠,索性转身便走,还未走出两步,却被江慕远叫住,“多谢冯将军救命之恩。”
冯绥芸转过头去看他,一耸肩,“应该的,这本就是我对梁大人和姐姐的承诺。”
江慕远却摇头,“不论怎么说,冯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从此追随将军,给将军做个马前先锋。”
冯绥芸见他终于想开,舒朗一笑,“你今日斩杀了那荀克礼,可是大功一件,梁大人定不会屈才只让你做个先锋的。”
“可是我……”江慕远仍有龃龉,却被冯绥芸猜到了心思,笑着打断,“放心,其余的事情,我定不会让梁大人和姐姐知道的。江少侠的名声,半点也不会玷污。”
江慕远又是惊喜又是惭愧,一时之间竟觉得无地自容。冯绥芸却仍笑侃,“但这些事我务必得讲给耀德听,他若是听说你为他报仇这般不顾生死,只怕又是要喝上好几壶了。”
既是合作伙伴又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
36 洛神
江慕远的伤不及筋骨,因此养了约莫半个月,便又生龙活虎起来。因自己这条命是豫州军所救,他对冯绥芸的部下们倒不比对萧安澈的士卒那般嫌恶,于是也渐渐习惯了混迹在军营之中,与将士们说笑。
江慕远自诩少年游历,见多识广,有时折扇翻飞说那河西轶事,有时一杆玉笛吹那《广陵散》之调,凄凄不绝,如歌如泣。那些士卒大多出自庄户人家,也不曾听闻这等仙乐音律,有爽快的,拍手称妙,有灵性的,竟也听得忧伤,掩泪而泣。一来二去,江慕远倒和这些豫州军打成了一片。趁着又是冯绥芸不在,军中士兵有胆子大的,也同江慕远说起冯绥芸和周晗之在汝南一个女扮男装,一个男扮女装,允文允武,大展韬略的往事。这些故事本就是在他二人身份揭露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地流传开来的,未免添油加醋,大有夸张的地方,可江慕远心思率真,一概信以为真,自然对冯绥芸和周晗之的仰慕之情愈发浓烈。
冯绥芸见他身子康健了许多,于是便率军启程。又因豫州初定,各县尚不安宁,冯绥芸得了梁晔华指示,并不直接返回淮阳,而是绕经许昌、洛阳、开封等古都重镇,视察民情,也是以示军威,防范再有人谋逆而反。
许昌古城风貌如旧,冯绥芸交割了三千豫州军于此驻守,又兵至洛阳。
冯绥芸踏入白马寺中上香,江慕远只引着军队在外候着。冯绥芸笑对他道:“你不进去拜拜?”
江慕远骑在马上,昂首道:“我不信这些。”
冯绥芸一乐,也不管他,兀自走进寺中。她先前也不信什么因果轮回,可自从她在灵岩寺与周晗之相识,她却觉得或许真有神灵在眷顾于她。
出白马寺,一路下山,行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