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最东南侧便是汝南郡,汝南最东侧便是平舆县。大军兵至平舆县下,两万豫州军已是严阵以待。萧安澈听过梁晔华的嘱咐,不敢轻敌,也带了两万士卒率先出击。
春寒料峭,黄日惨淡。北风未息,席卷着萧安澈雪白的战袍,他提着破天戟,驾着白马,奔出营寨,却见对方将领的红袍也被北风吹得飞扬,那胯下黑马,萧安澈看得眼熟,那是名驹盗骊。而他身后“冯”字大旗飘扬,原来此人正是化名冯晗的冯绥芸。
冯绥芸见萧安澈出营,怒目而视,拔出宝剑,大喝一声:“大胆贼寇,胆敢犯我豫州。”不由分说,冲过来便砍。
萧安澈用戟杆架住宝剑,霎时一惊,对方看着身量不大,可这手中力道却实实把他震了一下,这皆因冯绥芸日日负重苦练,臂力早非常人能及。
萧安澈星眸耀耀,剑眉紧蹙,更细打量,已然认得对面这位红袍小将恰是当日放火烧了呼延迟粮仓之人。他用力与对手僵持着,却问道:“当年豫章城下,将军曾救我性命,如何今日互为死敌?”
冯绥芸骤然撤回宝剑,杏眼凛凛,威风震起,“我非救你性命。那摄政王乃是国贼,我身为人臣,自当为国除害,因此烧了他粮仓。你彼时与他争夺豫章,也算是桩善事,如何又来搅我豫州?”
“如今天下割据,九州分崩,我主为皇室血脉,自当收复天下,以还天子。”白马喑鸣,萧安澈手握缰绳,勒住已然按捺不住的坐骑,目光清远,正气浩然。
“一派胡言!”冯绥芸并不信他,画影古剑凛着寒光,杀气腾腾,“我豫州百姓众多,怎可落于贼手?”说着便要下令全军出击。
萧安澈见她手下人马,各个年轻力壮,又是训练有素,虽比不得自己最为得意的轻骑部队和刚收编的匈奴重骑,但也甚是精良,不禁想到若能收编这些军马,实在是笔划算买卖。于是故意轻笑道:“你既怜惜百姓性命,那这些士卒的生死又当如何?不如不发军队,你我独战,一分高下,何如?”
冯绥芸手中宝剑一转,快然一笑,“也好!”说着独自冲出阵来,提剑就刺。
萧安澈急走马躲闪开来,回身用戟相攻。冯绥芸左手抵住剑面,“砰”的一声挡住长戟攻势,抵挡片刻,又猛一收手。
萧安澈见她收手,向后一撤,仍稳稳坐在马上。冯绥芸眼看他身形甚稳,知其武力不凡,将那画影剑又回转刺来,萧安澈亦轻提破天戟,挡过攻势。
冯绥芸见状发狠,剑剑直逼萧安澈咽喉而来,那剑势凶猛,在空中舞出了一抹银色的残影,萧安澈却能招招抵挡,时而趁其不备,挥戟劈砍。奈何冯绥芸身形灵活,也能次次飞身躲开。
二人你来我往,剑砍戟劈,迅若旋风。他们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武艺,斗得黄埃散漫,旌旗无光,从正午时分直斗到天色将晚。
日光渐暗,两方士卒点起火把,擂鼓助威,好不热闹紧张。江澄可在帐内听得实在揪心,戴了面纱,登上军营门前的瞭望台远远观战。
远见沙场中央,那两人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没有片刻停息,战马交错,短兵相接,可剑锋戟刃却始终难以近身,如此往来数十个回合也不见胜负。
却见萧安澈手上骤然发力,如斜月一般直直砍来,可对方也不逊色,飞燕一般灵巧地避开攻势,回首更刺一剑。叮叮当当,剑戟相撞处,煞气直冲夜空。江澄可看得心惊胆战间,忽见萧安澈长戟轻扬,趁其不备,将那敌将头上盔甲掀去。
月光透过战场黄沙,洒在那杏眼剑眉上,江澄可这才看清敌将样貌,着实吃了一惊。
萧安澈朗声道:“如此,可还你救命之恩!”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头上“哐”的一声,原来是冯绥芸袖中袖箭飞出,也将萧安澈头上盔甲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