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名马盗骊!

回到城中,梁晔华和章寒阳已然修补好了城墙破损。见萧安澈归来,梁晔华大喜道:“子清又立了大功!”又速命人请了军医来为萧安澈疗伤。

萧安澈任由军医包扎着伤口,只是摇摇头,“不是我的功劳,是有贵人相助。”

于是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梁晔华亦是惊骇,“盗骊本产自蒙古,如今在大梁境内的,恐怕都是贡品。如此说来,你看到的那人,想来若非皇族,便是出身侯门。细数如今各处的将领,唯有兖州梁鹏程出身高贵,可他胆小,又怎么会出手相助?”

萧安澈亦是疑惑,“北去诸郡都是摄政王的领地,怎么会突然杀出这一股与他作对的势力?若是真的有,咱们怎么会不知道?”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得决定在北伐的道路上再留意寻找此人。

两日之后,信阳城县衙内,周晗之站在榻边,将刚配好的金疮药递进帷幔,“你这一去,又添了许多新伤。哎,你总是这样冒进,该怎么好呢。”

冯绥芸那天虽然是速战速决,可仓促间还是受了伤。她接过金疮药,将那药粉抖在腰间刀伤之上,顿感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既然是摄政王的手下,于公于私,我都与他们不共戴天。”

周晗之隔着帷幔都能听出冯绥芸语气中的畅快、兴奋和洋洋自得。他仰起头,眼中闪过一缕无奈。那日呼延拓、呼延迟带着匈奴骑兵南下豫章,路过信阳,自然惊动了冯绥芸这个信阳县令,她一见到是摄政王的人马,便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带领一众侍卫跟了上去,一路远远跟着,躲躲藏藏,直跟到了豫章边境,这才有了后面放火烧粮的巧计。

周晗之嗟叹一声,怅然道:“我知道劝你恐也没用,但你也实在应当谨慎才是,呼延拓、呼延迟两兄弟是摄政王手边数得上的虎将,你遇到一个都是凶险万分,若是他们二人都在,我简直不敢想……”说到这里,周晗之的思绪也乱了,那些可怕的假设他不愿主动去想,可却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哎,”冯绥芸扫兴地皱起眉头,“你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我此番烧了他们的粮草,给豫章争取了时间,好歹也算得上为抗击摄政王,勤王救国出力,怎么被你说成了这样。”

倏然沉默,周晗之回首看着帷幔里的影子,心里紧紧的,总怕这美好会在一瞬间流失,轻叹一声,“论起你的作为,我也是敬重,只是……我更想你好好的。”

冯绥芸被他说得动容,可心中的酸涩转瞬即逝,又爽朗道:“不必担心,我现在就好得很。”说着骤然掀开了帷幔。

年轻的将领半立在榻上,长长的头发散在肩前,石青色的长袍还未完全掩好,鹅黄的抹胸在领口露出一点,可她坚定而从容的眸色却不带丝毫的暧昧和促狭,“但是,为挽社稷于不正,为救黎民于水火,就是以血肉之躯拼得一死也是应当。”

周晗之哑然,看着冯绥芸在烛火映射下熠熠有神的眼睛,心头疼得近乎抽搐。这些话落在他耳中是那样沉重。冯绥芸肆意挥洒的生命,她自己或许不在乎,可却是他无法割舍的珍宝啊。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捋到身后,噙着一丝苦笑,凝视着她,缓缓开口,“舍生取义是应当的,可是万难之中仍能拼得生机才见你的本事啊。”

冯绥芸也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刚毅的脸上划过一丝自信的笑容,“咱们练了这么久,你要相信我的本事。”这几个月下来,她胳膊和腿上新长出了坚实的肌肉,现在四肢都压上沙袋,也常常能胜过周晗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