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晗之却微微含笑,“总有些事情,是县衙力所能及的。”
冲上那庙堂,为天下人争根脊梁骨
16 农事
第二日一早,熹微的阳光洒在街头,几名衙役将一张大大的告示贴在县城集市外最显眼的砖墙上,百姓们见了好奇,纷纷来凑热闹,在那告示旁围成一圈,可是上看下看,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一群人拼凑着琢磨了半天,也搞不明白那告示上写的是什么。
正熙攘间,只闻得一人将那告示一字一句念出:“本府蒙刺史洪恩,初莅信阳令职,悯百姓劬劳,特颁新令。”
众人回头,见那朗读之人正是秀才翦松,大家知他能识文断字,都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通道,那翦松走到告示下,继续读道:“凡田畴逾十亩者,得至县署赁耕牛一具,岁纳纹银一两,当勤加牧养。若牛死,偿银八两。”
众人哗然,要知道一只耕牛在集市中便宜的也要卖十五六两银子,多少人家都买不起,如今一年一两便可领一只回家,家中无人料理的荒废的土地都耕种起来,自然抵得过这一两银子。这是大大的好事,但人群中也有人忿忿,这对于有大片土地的中等人家自然是有好处的,可是田少的人家岂不更加贫寒。
却听翦松继续念到:“凡田亩不及十亩之家,许至县署领牝鸡五、牡鸡一,产卵育雏。越三载,总输牝五牡一以偿。”
“天爷啊,这弄嘞啥?每家怼六只鸡是咋?”一老妇人突然惊呼起来。
“正是,如此让鸡繁衍生息,三年后再如数归还便可。”翦松点头道,“吴婆你家田产不多,按这告示写的要求定是可以领到的。”
“苍天啊,真莫料咱还能摊上这号美事儿!咱往后不也吃上鸡蛋了嘞!”吴婆眼睛里闪着泪花,拄着拐的手颤抖不已。
“拿鸡蛋兑点啥,咋着也能填饱肚儿嘞!”旁边一个老朽附和道。
大家正议论纷纷,却见得那边一个打赤脚的小孩子手里抱着一只大母鸡,朝着看告示的人群,大声叫着:“恁咋还搁这儿瞅告示嘞?县衙那怼牛嘞、怼鸡嘞都排老长老长的队啦!去晚喽就得等明儿个嘞!”
一听果有此事,集市上的人群一哄而散,纷纷朝着县衙跑去。
“澄可姐姐,你可听说那信阳县县府租牛发鸡的事情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临安城里,嘉宁县主梁温莹大口咽下眼前最后一块酱肘子,抹抹油乎乎的嘴说道。她正是梁晔华嫡亲的妹妹。
信阳这样的新政放在这乱世之下尤为稀奇,因此几日之间就传遍了天南海北。
“倒确实是个贤能的县令,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在这乱世之中,想着治理出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县城,倒也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江澄可说着,仍俯身在院中翻看着稻粒。
她那日病重,好在萧安澈为她觅得良医,得以捡回了性命。如今大病初愈,纵使扬州春意已浓,她仍穿着夹棉的小袄。她手中的谷粒都是她向梁晔华特请从扬州的粮库中拨出来的,她预备着再精挑细选出一批种子,分与农人耕种,以增今岁收成。
阳光温暖地落在成堆的稻穗上,稻米一颗颗从玉指指尖择过,饱含着对丰收的希冀。江澄可按照古书上所讲,将稻粒颗颗挑选,留下饱满金黄的,筛去品色不佳的。看着那一小堆精挑细选出的种子,江澄可轻轻叹气,“说到底我也只能尽如此绵薄之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天下五谷丰登,那才是好日子呢。”说着,她却又温柔莞尔道:“不过能多吃饱几家也是好的。”
梁温莹转身吩咐下人去取点心,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道:“倒也不必这样说,人各有志嘛,我哥哥自然一心想着天下社稷,你也总是想喂饱普天万民,也总该有人念着一方百姓才好。我觉得那县令做得也挺不错的。”说着,便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