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遇的好马。这般的无价之宝,许氏也实不忍心放手将它送与冯绥芸做嫁妆。

见许氏犹豫,冯绥芸半是讥讽地补充道:“反正这马留在冯家也是无益,如今整个冯府已无人能将其驯服。”

许氏绞着手帕子有些犯难,冯绥芸说的也是事实。因为这盗骊是塞外之马,如今长大野性复发,再加之其身强体壮,要三五个马官合力才能拉住。若说驾驭,别说是自己那三个文弱的儿子,就是自己那常以狩猎为乐的夫君也无法稳坐马上。只是……这马纵使无人能骑,就是空放在那里也是家中一宝,于是勉强笑道:“姑娘既然知道这马如今无人能驯服,带走又有何用?姑娘自己无法驾驭不说,纵使是献给摄政王,也恐一个不小心伤了王爷啊。”

冯绥芸心中也不全然有把握能够驰骋在盗骊的马背之上,只是幼时父亲带自己练习骑射,骑得便是当年还是小马驹的盗骊,听闻良马总是认主人的,乌骓、赤兔都能随主人而死,倘若盗骊也是这般忠义,大约还能认得自己。想到此,她心中更为坚定,转过手上把玩的素银红宝石簪子,把那尖端直对着自己姣好的面庞,“婶子以为摄政王可会喜欢我破碎的容颜?”

许氏见她如此,不由得被震住。摄政王瞧上的本就是冯绥芸这张脸,王爷方才下了聘礼,若是此时冯绥芸便就毁容,在摄政王眼里岂不是冯家大大的不敬,于是赶忙笑道:“姑娘若是想要又有何难?我去和老爷说便是了。”说着便伸手想要拉下冯绥芸握着簪子的手,只是冯绥芸臂若玄铁,纹丝不动。

她神色未变,只是一贯灵动的眸中墨色深沉,宛若望不尽的长夜,“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本就该是我的,还望婶子今日就让人将马牵到我院里来。”

许氏见冯绥芸这凛然的姿态,实实一个将门虎女,着实被唬了一跳,只得无奈应下。

子夜星寒,叶吟悲风,银河浩渺在薄云下时隐时现,一轮圆月当空晕染开皎洁的光晕。盗骊在院子里低声喘息,轻轻跺出不规则的马蹄声,屋内一众下人都被冯绥芸打发回去休息了。

冯绥芸独自对着镜子,卸下满头珠翠,洗尽胭脂粉黛,将头发向上束起,戴了父亲留下的紫金冠,又穿上一件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妆缎褂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长穗大红宫绦,脚上蹬上鹿皮小靴,已是一副武家贵公子模样,更比往日英姿飒爽。

她转身取过案几上小小的包袱,那几乎是她所有能带走的家当,又披上一件墨色蝙蝠暗纹披风,拿上马鞭便来到了院子里。

盗骊的皮毛乌黑,在皎皎月光下反射着柔顺而华美的光泽,冯绥芸将脸贴在盗骊的脖子上,用手轻轻抚摸它飘逸的鬃毛,轻声呼唤:“盗骊啊,盗骊,你可还记得我?”

那盗骊胡乱踱步的马蹄忽的止步,急促的呼吸也愈渐平和,冯绥芸知道这马仍是认得自己的,心中大喜。她纵身上马,稳稳高坐在盗骊之上,缰绳一拉,那盗骊知是小主人,迸发出了经年未有的神采光辉,雀跃得将前蹄腾起,高高嘶鸣一声,便直奔着冯府大门而去。

宝马虎将,两相得宜。

盗骊奔腾,宛若一道黑色的闪电,冯绥芸墨色的披风上下翻腾,已然和盗骊融为一体,这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风驰电掣之间,冯家那些守夜的家丁哪个敢拦。冯绥芸一路奔驰至冯家大门前。

却见肃宁侯府大门紧闭,但冯绥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从腰间拔出长剑,银光一闪,便已将那木质门闩劈开,盗骊一跃而出,不及下人们将此事禀报给老爷夫人,就早已消失在了辽远深沉的夜色之中。

黑夜褪去,红日高升,又斜日西沉,彩霞漫天,冯绥芸这样抛开尘凡,无所顾忌地跑了近一日,一路向南,已到了济南境内。

望着身后平静的街道,看着天空中绚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