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能吃多少吃多少,大不了不要了,冰淇淋这东西,无非就是糖。”顾俊说着脱掉妍妍的荷花领小毛衣,她出了很多汗,后脖子都是,他拿着纸巾给她鬓角擦汗,再抬头望一眼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黎佳说你长得像杨钰莹。”顾俊把妍妍的小毛衣叠好抱在怀里,笑着将视线转向妮娜。

妮娜一听黎佳脸就沉了下去,但长得像杨钰莹还是令人开心的,她站在原地,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复,只安静地吃着冰淇淋。

“确实挺像的。”他点点头,专注地望着她舔舐冰淇淋的样子。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那一次他和黎佳就和今天一样,站在张园爬满绿藤的青石砖前,仰着脖子看古老的巴洛克建筑,以及那之后更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两个人都被阳光晒得眯起眼睛。

“你很有亲和力。”

“亲和力?”她一双杏眼瞪得老大,“我是客服小黎,很高兴为您服务的亲和力?”

“不是,”他无措地捋一下头发,在有限的词库里翻腾了半天,笑着说:“很淳朴的感觉。”

可这精心挑选的词汇并没能表达出一个三十五岁理工男那一刻腼腆又柔软的心情,反倒在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她立起的耳朵迅速耷拉下去,懊恼地大喊:“哦!就是两团高原红,拎着一蛇皮口袋的洋芋进城的乡下妹喽!”

他当时无语透了,淳朴为什么会让她想到这些?他说的是她身上的东西,像阳光下的小鹿,鲜花,春天叮咚的泉水,像一切最初的美好的东西。

即便是在今天,此时此刻,他想到她还是会一同想到这些,他平静地注视自己的内心,注视这不可抵消的冲突。

他记得那一天她很快就不生气了,她太笨了,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不知道跑哪儿去买了一个冰淇淋,又跑回来,拉着他的手穿进弄堂,站在镶嵌着四方形玻璃窗格的木门外,一脸好奇地问他:“你站在里面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等她从外面绕进来的时候问她。

很奇怪,她对张园最感兴趣的竟然只是一扇扇折叠的古老的木门。

“我没说什么,就想知道这木头门隔音不,保暖不。”

“张鸿禄可是无锡富商,他的故居隔音不会差,”他低头,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奶油,“也暖和。”

“这房子给我住我都不要住!”

她毅然决然地宣布,舔一下被他触碰过的嘴角,踮起脚尖,透过窗子看门外粗陶花盆里沐浴着午后阳光的月季花,担忧地直摇头,说:“四处通风,好没安全感。”

“而且这么大!”她大鹏展翅一比划,“我找你都找不到。”

“大户人家,人很多的,”他接过她吃不下的冰淇淋两口吃掉,“好几房太太,还各有子女家眷,肯定分开住啊,每个人住的别院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

她听完冷哼一声,“男女思路就是不一样哈!我想的是家里就咱们俩,我找不到你急得打转,你倒好,大房二房三房四房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仰着脸,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秋日的午后很温暖,她一激动脸更红,外翻的羊羔领衬得她脸更圆,他忍着笑,握住她软绵绵的手塞进自己的风衣口袋。

“我只是比你知道得多一些,张鸿禄有几房太太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也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吧?”

“都分开了,你还不许我开始新生活?”

她低下头,休闲鞋尖磨蹭着凹凸不平的青砖,傍晚的夕阳血红,将她白皙的皮肤染红,乌黑的发丝被微风拂乱。

过一会儿她把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