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做想做的事,爱可爱的人。”

签售会结束已经是下午了,一两点的样子,黎佳去洗手间卸了妆,一缕头发打湿了贴在额头,一根白发若隐若现,白头发就像白蚁,你看见了一只,说明已经有了一窝,可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生了雀斑的眼窝,竟觉得这样也很好看。

她擦干手上和下巴上的水,确认白衬衣领子没有被打湿,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顾俊。

“你在哪儿呢?”她很不高兴,瓮声瓮气的。

“在家,”他声音很沉重,也闷闷的,哑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就可以过去了,”黎佳看一眼表,冷言冷语道:“您老人家生日 party 快开完了吧?”

“嗯嗯,”对面咳嗽一声,清清嗓,“快来吧,再不来蛋糕都没你的份。”

“嘁!”黎佳摔下电话,在书店又兜了一圈,气儿消了才坐上公交车,在冬日的上海兜兜转转,梧桐叶斑斓的树影洒在她脸上,在裙子和衬衣上摇曳,冰冷的空气里有不知名的花香和梧桐和银杏的味道。

到了家,门开了一条缝,黎佳一巴掌拍开门,气势汹汹冲进去,空无一人,客厅窗帘拉着,一股子中药味儿,再看妍妍房间,门敞开,但关着灯,整个屋子一丝阳光都没有,只有透过厚重窗帘照进来的昏暗光线。

“老东西死哪儿去了。”她咬牙切齿,这是生日 party 结束了,让她来收拾残局来了?

“我听到了,”卧室里男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鼻音,“别以为我听不到。”

“你昨儿晚上干嘛了?”黎佳咚咚咚跺着脚冲进去,“不是说了今天……”可一进卧室门就愣住了,老东西面如死灰躺在床上,正勾着脖子看她。

“你怎么了?”黎佳大叫一声冲到床边。

“感冒发烧了,”他手垫在脸下,转过来面向她,“这都看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扑上去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叫烫得往后缩,“这么烫!还不去医院?你今年体检做了没有?”

顾俊被她连吼带骂的搞得无可奈何,重重叹一口气,“感冒怎么小心?去医院那么多病人,到时候再染个更严重的病回来,还不如在家躺着,吃点药,自己扛扛就过去了。”

“体检没问题啊,”他眼皮都张不开,索性闭着眼笑,“就是血压有点高,被某些人气的。”

黎佳坐他身边,皱着脸不说话,就耷拉着脑袋玩儿手。

“组撒?册污面孔。(干什么?便秘脸。)”顾俊笑着伸手帮她理一理衬衣领子。

“白衬衣很适合你,”他哑着嗓子说,点一点她的嘴唇,“红唇不适合你。”

她冷笑一声,金色耳环晃一晃,“你就直接说我老了,化妆就跟老房子上新漆似的呗!”

他不应她,伸手点一下她的额头,触到一片干净清爽的皮肤,细腻的绒毛,轻声说:

“第一个发明化妆的人一定没有爱人。”

“土老帽,”黎佳哈哈大笑,“还管老婆叫爱人。”

卧室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两人对视良久,黎佳又绷着脸,低声骂道:“早就跟你说了今天签售会,你还给我整这出幺蛾子!”

他一笑就咳嗽一阵,“知道你现在是大作家就行了呗,恭喜你,把热爱的东西发展成事业,没多少人做得到的,老黎家有没有比你更厉害的我不知道,反正对老顾家而言,属于是祖坟冒青烟了。”

“那是!”黎佳甩一甩头发,“咱现在不靠你养活!”

“你以前也不靠我养活。”

“我不是说那个养,”她又笑得腼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是说有一天你要是倒台了,可以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