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有可能帮助她,也最愿意帮助她的人,因为对我们而言这是小事,轻而易举可以办到,这事放在普通人身上是沉重的负担,巨大的人情,她意识不到这个,”他点一点自己的太阳穴,“脑子还不够活络。”
“但这也是您帮她的原因吧,宋先生。”顾俊静静听他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呵,”宋知聿放下酒杯仰靠在椅背上,讨饶地笑,“你这人真的很没意思。”转而夹一筷子河鳗放进嘴里,“你看我几岁了。”
顾俊认真地审视他的脸,很严谨地评估:“三十几岁,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哈,”他边嚼边哼笑一声,“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顾先生,我八四年的,今年四十了,平时和婧怡出门,还说我们是龙凤胎,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大家也都信。”
“真的很无聊啊,”他放下筷子不吃了,用湿毛巾擦擦嘴扔在一边,又端起酒杯抿一口放下,戴起手套剥虾,剥出来的虾都放进顾俊碗里,“一切都定了,宋家能到哪一步,在什么位置,早就定好了,尸山血海的商战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看看得了,九十年代还有可能,这年头,不可能了,后面的就是守好本分,别坐吃山空了就行,我也没孩子,世界在我眼里就和静止了一样,包括出版社也只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就是一本接一本地看书,有的书从翻译到印刷都一塌糊涂,所以和出版打交道也算是我的一个夙愿吧。”
“所以我和黎小姐玩了一个小游戏,要是她打我名片上的电话,就不帮,她没打,那就帮,不过顾先生,我还是那句话,你太低估你爱人了,我帮不帮,对她而言意义不太大。”
宋知聿剥了一碗虾,摘了手套丢在一旁,顾俊吃不吃他并不在意,“她的书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就像我说的,她写书不带脑子,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不知道,读者爱看什么也没把握,这方面编辑应该跟她聊过,但就像我说的,太犟了,脑子不活络,或者她不在乎,所谓文人风骨吧,她写的那几本东西别说别的出版社,我也不敢出版,过不了审的,但这不是她水平的问题。”
“这本就很好啊,”他扶一下眼镜,笑容没了不怀好意的成分,年龄感一下就上来了,“没有太过线的东西,不涉及敏感话题,够细腻,跌宕起伏,应该是黎小姐的亲身经历吧,果然发生过的事才最有魅力。”
“如果书里的事是真的,你应该也碰到了婚姻的另一个对手,”他两手交握放在唇边,看着顾俊,宽慰地点点头,“很正常,道德感不强,社会化程度低的女人,恰恰也是没有被驯化,原始的,像小动物一样的女人。”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强大的魅力呢?”他支着下巴看他,意味深长道:“就是顾先生要辛苦点了。”说完噗嗤一下笑了,那股子懒洋洋的刻薄又回到他脸上,眼皮子耷拉着,感叹道:“年纪上来了,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了对吧,但如果书的结尾是真的,那我想黎小姐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
他说着靠上椅背,一杯酒只喝了小半杯,望着窗外,“书是结尾了,可人生还很长啊。”
“总而言之,”他收回目光,商务性地微笑着看顾俊,“我想我也解释清楚了帮助黎小姐的原因。”耸耸肩,“顾先生的疑虑打消了吗?”
“本来也谈不上疑虑,”顾俊垂眸,一碗虾凉透了,他拿起筷子一个个吃掉,“只是想不到宋先生帮忙的契机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