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再次拨通了柯仕文的号码,替母亲祈求那并不存在的怜悯之心。

“渊少哭着不肯离开,麻烦您再打开一次吧。”

老管家期望中的“UNLOCK”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年仅八岁的他夺过老管家手中的通讯器,不自量力地向柯仕文宣战。

“我会杀了你。”他第一次用国语叫出那人的名字,不标准的口音带着彻骨恨意,“柯仕文,你听着,我,会杀了你。”

电话那头的柯仕文听没听清他不知道,但是房间里的母亲定然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她冲过来扔掉他手里的通讯设备时,满脸皆是不可思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亲大概以为他是被密集的训练训练傻了,试图用温暖的怀抱唤回他的理智,“这只是个装饰品,对妈妈来说和戒指手镯没有差别,你不要多想。”她转头对面前的老管家说,“告诉柯仕文我要见他。”

他不知道的是,这么久以来,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见柯仕文,柯仕文终究等到了母亲向他低头的那一天。

但是他不愿意。

“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也许是他眼里超乎年龄的坚定让母亲惊醒,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滑下两行热泪,母亲轻颤着抱紧他,哽咽着对他说,“妈妈带你走。”

“什么都不要做,我来想办法。”

这个办法一想便是两年。

他不知道母亲用何种方法摆脱了颈部的枷锁,也不知道母亲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导致他再也不必学习射击,只知道当母亲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脖颈处多了一条丑陋的疤痕,手里握着沾染鲜血的水果刀。

然后他在花园里看见了柯仕文。

依旧是那副冷峻淡漠的眉眼,但是脖子上多了条新鲜的血痕,身后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保镖。

“回去。”柯仕文居于低处,可眼里分明是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站在台阶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们母子。

牵着他的大手微微一紧,他听到母亲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你可以开枪。”

那时候他尚且不懂得华丽的语言,后来再长大一些,他学会一个成语叫做“视死如归”,他才明白彼时母亲脸上的表情应当如何形容。

母亲带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踏着草坪,经过花丛,一步步靠近柯家大门,保镖举着手枪步步后退,但没有一人扣动扳机。

背后传来柯仕文冷漠的嗓音,“你可以走。”他用命令的语气说,“柯凌渊必须留下。”

话音还未落下,他主动松开母亲的手,抽出距离最近的保镖别在腰间的备用手枪,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朝柯仕文开了一枪,然后反转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耳边传来母亲惊恐的阻止,柯仕文低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你应该瞄准我的心脏。”柯仕文被管家搀扶着站在原地,中弹的右腿鲜血淋漓,“仅仅一条腿,是杀不死我的。”

母亲轻颤着握住他的手臂,“默默,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