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他终于跟那个卑劣封闭的少年彻底告别,迎来孤独灿烂的日出与黎明,他终于明白,夺走宠爱的从来不是同母异父的妹妹,而是他尘封不肯让阳光进入的心。
母亲对默默和然然的爱,只有长短,不分多少。
所以他厌恶秋季,厌恶将母亲带走的十一月,萧瑟的秋风让他想起那个不懂得感恩的自己,凋零的落叶让他铭记亲人没有尽头的归期。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他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厌恶的十一月,然后突然有一天,一颗璀璨的骄阳跃出云层,驱走了恼人的落叶和秋风。
霎那间,最讨厌的季节不复存在。
从前他不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当有人站在舞台上,拿着麦克风面向所有人说出那句“希望我们每个人永远美好,永远盛大”的时候,他终于坚定不移地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想要的,就是“永远”。
有她相伴的“永远”。
哪怕这段关系的开始方式并不算理想,哪怕对方答应的初衷并不纯粹,哪怕他只是自作多情外加一厢情愿。
他还是固执地想去尝试。
尽管早就知道,这世界从不会对他仁慈。
七岁,他在射击训练中第一次打中十环,柯仕文大发慈悲允许他提个要求,他放弃唾手可得的美食与玩具,天真地对柯仕文说,请你让我和妈妈离开。
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看你是被她养废了。”时至今日他还记得柯仕文冰冷的视线,居高临下的姿态像是在看脚下的垃圾,“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见她。”
老管家快步走上前,拿着手帕替他擦去嘴角的血,他却噙着血抬起头,用不甘示弱的语气反驳,“她是我妈妈,你凭什么这么做。”
柯仕文根本不屑回答。
在那之后,他有接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母亲,每日除了基础文化知识便是各种枪支训练。又半年过后,他成为弹无虚发的佼佼者,面对五十米外的移动靶亦可以精准命中,柯仕文故技重施,以奖励为由允他再次索求。
“让我和妈妈离开。”他的回答依旧不变。
这次柯仕文没有再大发雷霆,冷漠地俯视了他几秒,忽然毫无预兆地勾了下唇角,像是终于被新奇的玩具引起了兴致,饶有趣味地想要一探究竟。
“本来觉得除了长相,没一处像我的种。”柯仕文说,“基因果然不会骗人。”
很难形容柯仕文当时是什么语气,总之那日过后,他被允许每晚睡觉前与母亲见上一面,交谈时间按秒计算,不多不少只有三百。每当倒计时嘀声响起,母亲总是提前让他离开,开始他不明白母亲为何要浪费这十秒,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自作主张去而复返,终于看清了埋没在高床软枕之下的歹毒恶意
母亲的脖子上竟套着一只黄金项圈。
粗长的黄金锁链从颈部一路向后延伸,最终消失在床头,锁住了母亲的肉体,也禁锢了母亲的灵魂,尊严、自由悉数灰飞烟灭,只剩麻木不仁的傀儡之躯。
从他被带进柯家大宅的那一刻起,世界便浓缩成枷锁桎梏在了母亲颈部,每夜与他会面的那三百秒,是母亲仅有的被允许卸除项圈的时刻。
柯仕文用这只项圈宣示主权,像主人规训不听话的恶犬,用皮鞭折辱它的意志,用钢铁打造坚实的牢笼。
而这一切的起因,全部是源于他。
“默默不哭,不哭。”母亲奋力拉扯着项圈,试图将它从颈部摘下,尽管知道项圈一经闭合除了柯仕文的声纹无法开启,可她还是执着而徒劳地不停尝试着,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她亦不肯向上位者屈服。
“妈妈没事,转过去,不要看。”
最后还是一旁的老管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