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开始整理行李。

其实是没事找事,挂在衣柜里的衣服整齐到不能再整齐,唯一用得着整理的便是角落摊在地上的行李箱。在邮轮上的这些天,他刻意与宋予保持着距离,并不曾替她整理过物品,所以对方的行李箱自然是要多凌乱有多凌乱,各种物品横七竖八丢在箱子里,每次找东西都要翻上许久。

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柯奕烜思考了不到一秒钟,便弯腰蹲在了摊开的行李箱前。他将衣物、日用品分门别类归置妥当,正准备将箱子合起来,忽然从夹缝里掉出来一个圆形的收纳盒,体积跟手掌差不多大,颜色很新,似乎装着很珍贵的东西。

他伸手捡起来,还没放进行李箱,身后突然响起开门声。

宋予本来拿着毛巾正在擦拭头发,看到柯奕烜手中的东西倏地睁大眼睛,冲过来抢走了他手里的盒子。

毛巾陡然掉落在地,柯奕烜垂下视线,弯腰捡起毛巾,走进洗手间,将其挂在了毛巾架上。

“你……在干嘛?”其实她想问的是柯奕烜有没有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但是实在问不出口。

柯奕烜面色平静地说,“放在地上容易被绊到,顺手整理了一下。”

“其他的呢?”

“什么?”

“没,没什么,你不是要洗澡么,快去吧。”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柯奕烜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心如止水地说,“这么怕我看到。”

“?”宋予欲盖弥彰地躲了躲,“没啊。”

“里面装的什么。”

“……”

“不能说吗?”

“纪念品,带回去送人的,”宋予胡诌了个理由,语无伦次地搪塞过去,“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比起好奇,柯奕烜心里更多的却是麻木,他早就对宋予的“玩笑话”习以为常,就算宋予告诉他里面装的是求婚戒指,他也能无动于衷地接受。

如果她据实以告,反倒才更令人意外。

等柯奕烜走进去关上卫生间的门,宋予这才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她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手提袋,取出深蓝色的皮革首饰盒,打开看了看,然后重新关上。

返回卧室,她将两个盒子同时塞进行李箱夹层,拉上拉链,拎起空箱子抖了抖,确定不会再次掉出来后,安心地起身去换衣服。

夜幕笼罩海面,皇家交响号邮轮掀起层层白浪,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平稳行驶,所经之处波光粼粼,宛若繁星洒进了银河。

再震撼再壮观之物,都将沦为浩瀚宇宙中毫不起眼的记号,弹指一挥便化作尘埃。

在那之前,且不论如何无愧于天地,至少该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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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太阳似乎比陆地上要强大得多,就算拉了遮光窗帘也无法完全阻止光线入侵。宋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耳边忽然响起轻微的咔哒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朦胧的晨曦中隐约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在换衣服的柯奕烜动作一顿,将手里的衣架轻轻挂在衣柜里,“吵醒你了?”

“……没。”宋予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口齿不清地问他:“干嘛去了?”

“吃午饭。”

“几点了?”

“十二点半。”

最后一天不用下船,所以宋予根本没打算早起,柯奕烜也不会打扰她。睡到这个时候也该起床了,宋予伸了个懒腰,顶着鸡窝头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涣散地发呆。

知道她距离彻底清醒还有一段时间,柯奕烜走到床边,拉开遮光窗帘让阳光照进来,转头去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