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让他平躺到检查床上,暖手,暖听诊器,一路从脖子查到胸,再到腹部。
听诊,叩诊,按压,她问他是否感到疼痛。他嗯嗯啊啊的回答,一直没敢看她的眼睛,任由她摆布。
直到她动手扒他的裤子。
他一把攥住裤腰,目光跟她沟通,你干嘛?!
考官清清嗓子,说:“裤子不用拉这么下面……”
他看到她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道了声抱歉,继续做最后这个项目,膀胱叩诊。
完事之后,她帮他整理衣服,致谢离开。
他还在想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会不会影响她得到“人文关怀”那三分?
他想找她问问,跟她打个招呼。但是当天来考试的总有几百人,考完白大褂一脱,口罩帽子一摘,哪还分得清谁是谁。
直到出了考场,他走在路上,听见后面几个人在说话。
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遇上个一米九几的弟弟,大概是体育生,我可能把人吓坏了。”
旁边人问:“怎么啦?”
那个声音说:“叩膀胱裤子拉太下面了,可是我看贺银成视频里都扒到膝盖啊。”
旁边人笑起来:“示范里静脉穿刺是真抽血,电除颤也是真电,人家就拿两百块钱让你这么折腾?”
女声也跟着笑了,说:“总之怪对不住那个弟弟的,希望别影响他以后做 SP 的积极性吧。”
他没敢回头,只在前方玻璃门的倒影里看到她的样子,正抬手整理头发,在脑后绑了个低马尾,哪怕是在说自己考试中可能犯的错误,依旧沉着冷静,不慌不忙。
他倏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心却稍安,听她这语气,应该不在意那三分。
因为这一次短暂的十五分钟的交集,他记住了她,过后辗转打听,知道她叫栗静闻,也是 A 大临医八年制的,比他高三届,已经毕业了。
但两人之间的联系也仅止于此,直到三年后,他开始在 A 医附规培,分到急诊科,才再次遇到她。
她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一双沉着的眼睛,一副掌控全局的态度,只是那背后应该是有了更多底气的。她当时已经是急诊科的住院总医师,虽然规培生各有带教,但他们的命运还是有一多半攥在她手心里。
他更是被她批过无数次。
因为做不来心电图,她说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干嘛?
因为看错了单位,她说这是 U 不是 ml,你申请 400 个单位的血浆是要洗澡吗?
因为穿白大褂不系扣子,他还要回嘴,说你看某主任,她说等你当上主任裤衩穿外面也没人管你。
因为带病人去做核磁,病人口袋里有枚发卡飞到了机器里。听说那机器关机重启一次六十万,幸好找到了,也扒下来了。
常有轮转的实习生一批批参加出科考核,她总是点名让他做 SP,叫他躺在示教室里的检查床上。
他觉得她故意针对他,但是嘿嘿嘿,你猜怎么着,他干这个早已经驾轻就熟啦。
有次考到一例肋骨骨折,他衣服撩上去露出胸部,实习同学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他没忍住,笑场了。
她敲敲桌子,提醒:“能别笑了吗?”
他立时噤声。
直到结束之后,她随口一句:“你大五开始当那么多回 sp,这前锯肌怕痒的毛病是一点没变啊。”
他琢磨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居然也记得他。
过后找了个机会,他拐弯抹角地提起那次执医考试的体格检查,是想跟她套套近乎的,多少让她对他好一点,毕竟当时她还觉得对不住他。
她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