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三人百依百顺,甚至颇为黏人。

这让曾青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之感,又或者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他觉得自己好似在无理取闹。

暑假,他睡在陌生的房子里这件事是钟既白提出来,他说:“青青,你再等等,等我处理完,你再回家。”

处理什么?让钟家真正成为他的家?还是让他真正拥有一双能叫出口的爸爸妈妈?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起身,欲拉开窗帘看月亮,然而棕色厚重的布帘才拉开一截,就被他“刷”地拉了回去。

帘子轻微晃动,他倚在窗边,沉默半响,在中间微微拉开一条缝隙往楼底下瞧。

凌晨两点,小区道路寂静无人,夜风徐徐吹着几棵大树,几盏路灯散发黄色的光晕,底下绕着向光的飞蚁,再往下,灌木丛深藏在黑暗里,前面的石椅上坐着个眉眼温和的少年,穿着最简单样式的衬衫和休闲裤,正低头编东西,有时还要抬头看。

那人大概坐了很久,微长的黑发造型都给吹乱了。

曾青静静地看着,良久,重新摔回床上,闭目。

五岁的时候,福利院有个四岁的男生说想和他交朋友,他欣喜若狂,被排挤了好几个月,他太想有个朋友了,他对那个男生很好,他把早餐省下的鹌鹑蛋送给对方吃,给对方锤肩、当马骑,所有好的东西他都要与这个人分享,可是仅仅两个月后,那个男生就站在一群小伙伴中间,肆无忌惮嘲笑他。

他的声音很尖利,他说:“我才不跟坏孩子玩呢!都是骗你的!”

“我说想跟你做朋友你就信,你是傻子吗?你不知道看别人做了什么吗?我最讨厌你了!坏孩子!撒谎精!别来烦我!”

感知他人对自己的喜欢,不看说了什么,只看做了什么。

曾青倏然睁开眼睛,摸过手机,给徐浩淼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青青?”那人惊讶地叫他,“这个点,怎么还不睡?”

“你也没睡,你在做什么?”他问。

徐浩淼含糊带过,“就是睡不着,起来刷点题……”

“那你……”

曾青得到回答,任性地挂断了电话,像是躲避什么事实,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面。

房间是浓墨般的黑,窗帘一丝缝隙都无,夜静,空调“呼”一声突兀地进入制冷模式。

大概过了一分钟。

黑色的夜里划出一抹抽噎,然后慢慢地,溢出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的哽咽,好像孩子埋在妈妈柔软的怀里,明明一字未说,却在用哭泣,无声地抗诉传递自己数不清的委屈。

重生7 牧羊童

徐浩淼微微出神地看着手机,被挂断电话后,屏幕自动回到桌面,屏保是好不容易偷拍到的曾青,在笑,眼眸弯弯,酒窝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