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写着,一只手却蓦地把他拉起身,黑色笔墨在纸条上划出长长一线,笔掉在桌上,弹落在地上,周围一片哗然。

曾青一愣,抬眸看见徐浩淼灼灼地盯着他,耳边同学的各种窃窃私语听不真切,只有讲台上老师略微不满的声音特别清晰。

“徐浩淼,回来了就坐回原位,不要打扰同学!”

看见曾青瞳孔一缩,似是恐惧,徐浩淼条件反射升起一股恐慌来,手不由得收紧,生怕这也是幻觉,生怕这个人跑了,可是很快,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抱歉,老师,”徐浩淼没松手,目光恋恋不舍地挪开,看向讲台,温和歉意笑道,“刚刚伤口又崩开了,我想他陪我去一趟医务室。”

路鸣珂也反应过来,“刺啦”椅子拖后,他站起身:“老师,我也去!”语气刻意加重。

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把目光投射到这儿,数学老师神色一顿。

昨天被打到住院,今天一回校,进教室招呼都不打一声,直直地朝一个同学去,还说这种理由,鬼才信!

纵是明显知道这理由屁也不是,他腹诽了一会,仍是缓声道:“行,去吧。”

他对这三个学生的“矛盾”有点耳闻,一个给人画王八丟作业,一个听说找人孤立对方,还有一个刚转来的仗着身份把人当跟班,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些摩擦不知谁错谁对,总之独善其身总是没错的。

等人走了,班级归于安静,大家看似安分下来好好听课,实际底下挤眉弄眼递纸条的不在少数。

*

医务室里的气氛诡异到曾青都要笑不出来了。

徐浩淼的脸上几道青紫是路鸣珂昨天打的,赤裸的上半身有几条还在溢血的刀伤听说是钟既白昨晚绑着人拿匕首剌的。

曾青尴尬地摸摸侧脸,说:“倒也不用这样……”

站在一旁的路鸣珂冷嗤,居高临下地看床上装柔弱的徐浩淼,目光挑衅,“用匕首划几刀而已,又不是杀了,既然他都这么说,这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曾青移开视线,不想看徐浩淼那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涩情身体,然而眼神飘忽到地上的匕首,又马上跟被刺了一样收回。

曾青眼神飘来飘去,最后他一拍床铺,站起身叫:“耽误我上课,还要我伤人,这是道歉吗!”

徐浩淼嘴角噙着笑,目光极尽温柔,像一只有实体的手,贪婪地抚过少年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可他怕惊扰到正在觅食的雀儿,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温和道:“青青,我只是想……”

“好了!”曾青打断他,“昨天的事翻篇,你先把衣服穿上!”

否则他会觉得这个人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上了。

*

曾青说翻篇了,其实还没翻篇。他想趁这两个人对他还有愧疚心理的时候,把上一世受过的委屈都报复回来。

对于别人也重生了这件事,曾青装聋作哑,可是事情却一路朝着奇怪的方向奔腾,越来越令他觉得生活怪诞。

比如钟既白,竟然让他好好学习认真考试,不要收敛着讨所有人欢心,再比如徐浩淼,一反常态极度礼貌地邀请他去和自己同住,不要回钟家受委屈,还有路鸣珂,在班里面给他撑腰,不准所有人看不起他养子孤儿的身份。当然最匪夷所思的是,宿舍是三人寝,从前他一直和同班的另外两个同学同寝,现在却被人取而代之,也不知背后发生了什么,徐浩淼和路鸣珂变成了他的新舍友,他原以为又会被两人轮奸,思索着如何尽快转校,谁知直到期末考完,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生活完全被另外三个人占满,似乎越来越好,他像个探索新世界的孩童,小心翼翼地伸出任性的触角,发脾气,摆臭脸,学会拒绝……然后诧异地发现,任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