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她答应,是因为可怜他。
岌岌可危的骄傲与自尊,在眼前人长久的沉默中几近碎裂。不知过了多久,裴彧好似感受不到呼吸的存在,他才听她缓缓道:
“殿下,妾身原本,也不过是想与殿下做一对寻常夫妻。与殿下并无分别。”
裴彧掌心发热,追问:“那你的心,还如一否?”
明蕴之收紧指尖,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方才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当年的她从千里之外而来,在看见裴彧的那一瞬,便悄悄地心动过。
那些心动凝聚成少女的欢喜,却又消散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之中。
她不曾宣之于口,甚至自己都不愿承认如果从头至尾都只想与他做对寻常夫妻,是不是心里,会好过一些?
她的心,早就不如一了。
明蕴之动了动唇,“妾身知晓殿下的意思了。往后,妾身有何要事,会与殿下开口的。”
裴彧看着她眼中仍未消散的思绪,喉头轻滚。
“好。”
能如此,也足够了。
他不急于一时。
“殿下,娘娘。”
徐公公缓步进来,思忖着殿中气氛:“周孺人在殿外候着,可要……”
明蕴之:“先等等。”
她还没来得及与裴彧商议此事,裴彧性子淡漠,又不喜周觅柔,此事细细算来,还是他的人先在幽州有了动作,才让幽州给人下狱。
况且从前不知便罢,如今知晓了娄庄两家之间的不简单,周觅柔又是太后送来的人,她怕裴彧因此迁怒,反倒误了佳人。
“让她进来。”
裴彧看她一眼,“孤没你想得那么……”
他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
明蕴之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小人之心。
裴彧若是真那样心冷,从最开始便不会默许她插手,又有今日这一遭。
她松了口气:“殿下想如何处理?”
裴彧:“总归不是你想的那般。”
明蕴之也不与他争,男人方才明明白白地向她示好,让她尝试着多信任他一些,她也应了,偏偏不过片刻,她又再一次明摆着不信任他。若换做她,怕是夜里能怄到睡不着。
周觅柔跟在徐公公身后进了来。
周觅柔不知太子殿下在此,瞧见他的瞬间便红了眼眶,不知所措地看向太子妃。她哆嗦着行了礼,连早先打好的腹稿也都全然忘却,磕磕绊绊道:“妾身来,给、给娘娘请安,殿下万安,娘娘万安……”
“莫慌。”
明蕴之知晓她胆小,让人扶她起身,安抚几句,又看了裴彧一眼,示意他开口。
她现在对幽州的情况,不比他了解。幽州那些事若是与周觅柔如实说了,怕会惹得人当场哭晕过去。
周觅柔怯怯地看向裴彧,等待着宣判似的,攥紧了帕子。
紫铜麒麟香炉中添了些安神的香料,袅袅香雾随风消散在半空之中。周觅柔慌乱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静等着太子殿下的答复。
“你,可想过出宫?”
裴彧垂眸,原本缀在指骨上的扳指不知何时换做了一串沉香檀木的手持,随着动作轻轻转动着。
周觅柔愕然睁大双眼。-入夜。
明蕴之用了些宵夜,静静地看着宫人来来往往,搬来了一大堆衣物和书籍。
青竹放下驱寒的汤药,走出宫室仍没反应过来,小声问青芜:“殿下这是想搬空广明殿?”
“哎哟!”
赵嬷嬷从后面敲了她一下:“不准妄议主子。”
青竹抱着脑袋,道:“就是好奇一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