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还浮现着綦舒最后所说的几句话。
女子不过站了会儿,就显出几分疲累来,比上月在亭安侯府所见要虚弱许多。但她仍旧笑着道:“裴彧警告过我,不准我接近娘娘。不能与娘娘同行,可不是我的意思。”
“他若问起,娘娘记得帮我遮掩遮掩。”她双手合十,认真道:
“事关小青还有小青无数兄姐的性命,救蛇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娘娘!”
那模样,比之平日的懒散,多了些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少女烂漫。
明蕴之勾了勾唇,自是应下。心中唯一的想法是,她竟直呼太子名讳。
到底是青梅竹马。
侍卫牵了马来,姚玉珠上了马,驾着马儿转了几圈。目光落在来时的方向,忽然笑了出来:
“裴晟!”
不远处,几道身影策马而来。齐王裴晟先一步赶到,凑近姚玉珠,道:“我来接你,不知你往哪个方向去了,寻了许久。还是二哥为我指了方向。”
他侧了侧身,身后裴彧缓缓而来,黑色的马匹停在众人身前,沉默不言。
明蕴之没去看他,自行上马。刚踏上脚蹬,那小马就动了动,明蕴之晃了晃身子,没能成功上去。
先前磨合了许久,温顺的小马却在此刻不给面子,仿佛是吃定了她压制不住它,在林中撒欢跑过了的骏马微微躁动起来。
明蕴之稍一犹豫,那马儿便更加放肆,哪怕被侍卫牵着,也肉眼可见地抗拒着她的动作。
“这马似乎累了。”
动作间,男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侧。他低下眼,微凉的指骨环住她的腕。
淡淡的清苦香随着指骨缠绕上来,教人难以忽视这段太过于近的距离。
“那……妾身与玉珠同乘一骑。”
明蕴之不欲与他过多接触,微微挣脱。
“你瞧她的模样,可能同乘?”
明蕴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齐王今日又是满载而归,正与姚玉珠说得热闹,丝毫没注意到此处的情景。
“让侍卫再去牵一匹马来便是……”
她话音未落,裴彧翻身上马,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到了身前。
“一来一回,天色便晚了。”
“放松。”
裴彧拍了拍她的腰。
明蕴之呼吸一顿,极缓慢地眨了眨眼。
男人长臂一展,几乎全让将她笼罩在了怀中,双手向前握着缰绳,低声道:“紧张?”
“……不是。”
明蕴之一口否认,“只是……有些不习惯。”
她在裴彧看不见的地方咬了咬唇,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自然地作出这等亲昵之事。她甚至看见了姚玉珠瞥来的目光,那双眼噌地一亮,表情瞬间兴奋起来。齐王亦如此。
两人默契地都没说话,又像是什么都说了,相识一笑,你碰碰我我撞撞你,一副不言而喻的姿态。马儿朝前去了些,甚至还能听到两人压抑不住的低低笑声。
“玉珠,”明蕴之忍不住唤她:“笑什么?”
“别管他们。”
裴彧一夹马腹,策马朝营帐的方向去。
马蹄在林间踏着碎叶,沙沙作响。
他也不知自己因何作出这般举动,但他想,明蕴之本就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也不该那样冷着。
他们的亲近,是礼法之中,情理之中。
没道理她使性子,他便也学着负气起来。
他在意他的妻子。
理所应当,并无逾矩。
为情乱智之事他见多了,但不过是在意而已,他承担得起在意的代价。
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