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一半,止住了声音。
裴彧看向她,语气中毫无作假的羞愧:“能否收留孤一日?”
明蕴之移开眼:“东宫之中,不止临华殿一处宫室。”
“哎呀娘娘!”徐公公当即哀声道:“娘娘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认床得很,若是贸然睡了不熟悉的榻,第二日便会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徐泉。”
裴彧皱了皱眉。
许是觉得反应有些太过,徐公公自己也赧然得很,收了声音:“娘娘……”
明蕴之叹了口气。
她刚一应下,徐公公便带着人去广明殿将裴彧常用的器具与衣物都送了过来,怕是早便准备好的,收整好的笼箱一个个堆放在临华殿中,几乎都要看不见裴吃的窝了。
明蕴之:“殿下?”
裴彧眸色不变:“广明殿需得重新修葺,还请太子妃多多费心。这笔银子,从孤私账上出。”
他看了徐泉一眼,徐公公立马又从收拾好的笼箱中将殿下的私库钥匙送了来:“从前交予娘娘,娘娘说殿下该有自个儿的应酬,仍放在奴才这儿。现今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请娘娘收下,莫要让奴才为难。”
赵嬷嬷虽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却也知晓太子殿下愿意将自己的私库钥匙交出来是什么意思。从前那些铺子、田庄,虽都在娘娘手上,但那都是小头,太子殿下的私库里,只怕还有更多他们不知的宝贝。
更重要的是,往后殿下所支出的每一笔私账,娘娘可都会知晓了!
这可比什么都紧要!
明蕴之被赵嬷嬷连着轻推了好几把,终于接了下来。
裴彧看着她,冷淡的眉头终于舒展几分:“孤去梳洗。”
赵嬷嬷老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水,裴彧也时隔两月,终于在临华殿的澡间洗了一次热水澡。待他从澡间出来,明蕴之才在赵嬷嬷的催促下,去沐浴,换了寝衣。
从前,都是她先一步梳洗,然后在榻上等着的。
热水流经全身,温温热热将身子泡得酥软,明蕴之泡到指尖起皱,才慢吞吞地从水中出来。
临华殿东西两个侧殿的床榻都被赵嬷嬷让人看住了,不准她去。明蕴之也没幼稚到要和他们对着干,只是拖延着时辰,穿衣裳,擦头发,每一步都等到自己也快受不住的时候,才慢慢从澡间出来。
屋中的烛光早被裴彧灭了大半,只留下榻边的几盏。
男人将床帘放了下来,宽阔平直的肩膀自帘后映出,他微微垂着首,像是在看些什么。
明蕴之远远看着榻上坐着的身影,忽然有了种自己即将宠幸美人的荒谬之感。
诚然,裴彧的确称得上是美人。身形修长,体态挺拔,她生平所见英武之人不少,但似裴彧这般,将那文武之气糅合起来散发得恰到好处的人,却并不多。
听得她的声响,男人从书中抬首,“看”向她的方向。
“来了。”
裴彧将书放在匣中,明蕴之也无心追问,点了点头。
床帘半掀,她坐上榻。
“头发都未擦干……”
裴彧垂了垂眼,目光落在她因微潮发丝而濡湿了的寝衣上:“准备就这么躺下?”
明蕴之愣了愣,直到发丝被/干爽的绢帕细细包裹住,才意识到什么。
“殿下不用做这些,妾身自……”
裴彧:“就没有旁的话想与孤说么?”
湿润柔软的发丝纠缠在掌心,裴彧轻轻擦拭着,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从前,他也曾这样为她擦过发。但更多是在梦中,他为她擦拭着发丝,她亦懒懒趴在榻上,眼中带着些缱绻笑意。
明蕴之被人擦着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