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弟子们收拾准备回宗的间隙, 楚佛谙忽然对麟岱说。

麟岱不明所以,仍礼貌地回应道:

“嗯,剑尊好雅兴。”

见青年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楚佛谙干脆把话说开。

“除了这里,涅罗宗也有一处宫殿,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一座。”

“嗯……很壮丽,剑尊所用之物果然非比寻常。”

麟岱想起了那座佛谙殿, 的确好看,设施华美精致, 比太阿宗内最大的行宫都宽上几分。

楚佛谙咳了咳,继续说:

“我宫殿后有十来座仙山,万亩灵田, 养百来头犬,一池龟,好几湖鱼。”

麟岱眉毛一挑, 眸光发亮。

“野兔成群,小羊遍地跑。还有一只九色猫, 左眼蓝,右眼金,毛绒绒的,摸上一把,感觉此生都值了。”

麟岱咽了咽口水, 道:

“原来剑尊喜欢灵兽。”

楚佛谙在心中叹气,二十来岁的青年远不如十三四岁的麟岱直白实诚。

“小麟岱,愿不愿意来我这长住?”

楚佛谙试探性地问, 还补道:

“你师尊绝对会同意的。”

他敢不同意。

过来住, 然后就永远不要离开了。

至于鹿鸾山, 是自己看错他了。原以为他是麟岱的命定之人,那般信任地将麟岱交给他,谁知他空占了个墙内桃花的运气,却与青年没有丝毫缘分。

天意弄人,但也给他留了机会。早知麟岱对鹿鸾山无情,不如早点出手,青年也不会多受这些苦。

想到这楚佛谙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当年看中了就该掳回来的,他楚佛谙浪荡惯了,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虚礼。可是……

楚佛谙盯着青年的面庞,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可是遇见他,恨不得变成世上最高贵、最知礼的圣人。别说强掳回来,就连碰都不舍得多碰一下。

长住?麟岱僵住了。

怎么个住法?为何要长住?住到什么时候?以什么名义住?

似乎是看出了青年的为难,楚佛谙不由得有些恼怒。

他知道青年没有安全感,可太阿宗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吗?

比起太阿宗,他的佛谙殿明显要舒服许多。

“对啊,小麟岱不愿意吗?把你院子里的灵宠也带过来,后山那么大,足够它们玩的。”

楚佛谙笑吟吟的,麟岱背上忽然攀上一抹凉意。

“剑尊如何知晓我有一院子灵宠?”

我还知道你偷养了一只蛟呢,楚佛谙在心底悄悄说。

还知道你爱吃泾东那家甜面果子,不过你好像是因为它卖的便宜才吃的。你真正喜欢的是香酥苹果。

还知道你爱编五股辫,坚持吃早饭,读书很刻苦,字写得相当好看。

还知道你修炼不顺遂好几次躲起来偷偷哭。

那个竹林里传授你心经的人、帮你修好涅罗宗牌匾的人、渭州给你丹药的人、斗兽场转赠魔兽的人、还有茶馆里留伞的人,都是我。

无数次与你擦肩,却未显现出真容的人。

爱慕着你,却并非你红线所系的人。

楚佛谙忽然不想再听从那所谓的天命了。

或许天机录、天命,本身就是一场阴谋。使阴险狡诈之人被顶礼膜拜,让光明磊落之人负诟忍尤。

让一夜倒春寒,白头翁哭牛如哭子。

让一生多误会,有情人缘聚又缘分。

楚佛谙看着青年,想着若真的与他相爱,那天命该如何惩治我。

会不会波及到无辜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