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岱喉头哽咽,迟迟未动。

楚佛谙见状,领着青年上前。

麟岱准备坐在那草席上,被鹿一黎拦住了。

“别坐那个。”鹿一黎脱下了自己的大氅,叠起来又拍了拍。

“小心着凉。”

“师兄再穿一件,这天真冷。”另一名弟子又递来件外袍。

麟岱被暖暖地拥住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拿求助的眼神盯着楚佛谙。

楚佛谙挨着青年席地而坐,伸手为他剥了个烤好的橘子。

大苍山的冬橘很有名,个虽不大,胜在皮薄汁多,色泽鲜亮,甜到令人咂舌。

烤好的橘子热乎乎的,一口下去,从舌尖甜到心口。

众人都被这橘子吸引了,纷纷效仿楚佛谙烤起了橘子。

鹿一黎坐在麟岱对面,隔着水雾看青年,再看看他身侧的楚佛谙,莫名有些难过。

琼牙睡醒了,问麟岱讨了只橘子,然后去山脚下撒欢去了。

麟岱害怕有魔族余孽,不敢让他走太远。

楚佛谙安慰道:

“让他去吧,不会有遗漏的魔族了。”

“原来仙尊昨夜出去是为了这个。”

众人纷纷看向鹿一黎。

少年倒是不害怕被人盯着,坦然自若的说:

“我见仙尊黎明时分出帐,原来是为了扫清魔族余孽,鹿一黎代表太阿宗弟子感激不尽。”

少年人都慕强,听闻此话,不由得开始回味昨夜的一战。

“真精彩啊!”

有人感叹到。

“剑尊尚未出剑,只凌空一指,那魔头啪就炸了!”

“何止是精彩!”

另一人拍了下大腿,“简直精彩绝伦,赤手空拳,身形矫若游龙,方寸之内生机难存!”

“我都还没看清,一大群魔族就灰飞烟灭了。”

“剑尊是一缕剑光都没露,就除尽了不知多少魔族瘴气。”

“剑尊威武!”

少年人叽叽喳喳的好似群麻雀,麟岱却不觉得吵,兴致勃勃的听着。

忽然,不知谁说了句;

“大师兄若没受伤,日后也能达到剑尊这般境地。”

火炉仍暖暖地烧着,四周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鹿一黎杏眼一扫,几人低下头不敢说话。

麟岱出使魔界,修为尽失,在他面前说这话,岂不是往他心里扎刀子。

“大师兄……”那说错话的弟子怯怯开口,想祈求麟岱的原谅。

麟岱看了楚佛谙一眼,开口倒是大大方方的:

“无事。”

青年刚喝了碗鸡汤,脸色瞬间成了暖乎乎的绯红色,眼睛也亮亮的,语气平静且安稳,带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昨日之事不可追,昨日之日不可留。今后我将专攻丹道,太阿宗从古至今……”

麟岱深吸一口气,从目光到呼出的白气,都带着山崩地摧都难以撼动的信念感:

“从未出过天授炼丹师,而我,必将是那第一个。”

麟岱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的,他自己听得都觉的有几分离谱。

或许是十几道怜悯的眼神,或许是曾今的少年意气,又或许是身侧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支持,麟岱在这纯白无暇的山间吐露了自己的真心。

吐露了他二十来岁青年的自尊与抱负。

泾州有男儿,他的心永远不会枯朽。

他会坚定、执着、又傲气的走完他的一生。

楚佛谙痴痴地看着身边人,眼中流露的爱意忘了掩饰,就山涧泉水一般活泼地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