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岱那时,似乎说的是: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忽然就这样了。”

如今,鹿一黎方才明白,什么叫“忽然就这样了。”

似乎有人在牵着他们往下走,所有轨迹都被提前布置好,他们按部就班,他们无能为力。

娇生惯养独断专横的小少爷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只是四下寂寥,无人回应。

那个笔挺如翠竹的身影,此时应该已经回了偏远的后山北院,抱着一身沉疴苦痛,躺在一万株白菊里,看大雁南飞,云卷云舒。

鹿一黎突然很想去看看他。

言清穿过种满月光草的园林,来到骨珑仙尊所居住的瑶光殿前,没有半刻迟疑就走了进去。

太阿宗只有亲传弟子有不请示而直接进殿的权力,自麟岱过后,这制度就彻底被废除了。显然,言清也没这个权力。但他似乎毫不在乎,闲庭信步,悠哉悠哉。

仙鹤见到他来,连忙为他斟了杯茶。

他接过茶,浅浅饮了一口,然后看向青玉案前持笔画符的男人。

骨珑仙尊的桌面一如既往地乱,唯一不同的是案边多了盆蓝色小花。小花合着叶子耷拉着花瓣,似乎累极了即将睡去。那叶片上还挂着一只缩回壳里的白蜗牛,也是厌厌无力的。

言清舌尖一点嚼了片苦涩的茶叶,酸唧唧地说道:

“我当是什么宝物,就这种东西你也看得上?”

鹿鸾山不理会他,冷冷地说道:

“我说过,点到为止,不许碰他。”

“嗯?”言清语调上扬,狭促地笑道:

“我可没碰他,一根头发都没碰。”

言清说完将茶盏敲在了杂乱的书案上,叹了口气说道:

“唉,说来他最近都没编过小辫了。以前不是很爱吗?左边一根右边一根,要多俏有多俏……”

鹿鸾山:“……闭嘴。”

言清完全没有闭嘴的打算,他看着男人冷到能结出霜来的脸色,道:

“你怎么这样小气,除了锁灵阵就什么都没给?你家那傻小子可是给人送了个百宝箱。”

见男人依旧不语,言清眯了眯眼睛,道:

“你狠的下心,我可不行。泽渊都拮据到穿葛布亵衣了,委屈死了。”

鹿鸾山看向言清,身后灵气凝结成数只冰剑,聚集成天圆剑阵。寒凉暴虐的剑气直接在言清脸色划破了一道口子。

言清仍是不慌不忙,任由鲜血滴了满襟,笑道:

“生什么气呀,就一件待洗的心衣,我又没看见什么。你瞧瞧。”说到这言清顿了顿,指着自己脸色的那道伤口说道:

“下手真狠,白瞎我一张美人皮。”

鹿鸾山停笔待墨干,语气波澜不惊:

“你待在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言清拨开杂乱的符咒,从中抽出那张淮州白果纸,只见上书:

“其一,礼不宜贵重,妥帖即可,意外之喜最佳。”

“其二,张弛有度,徐徐图之,勿急勿躁。”

言清摇了摇头,道:

“你也知道不能心急,赶我倒是赶得快。”

接着,他又探着头,笑问:

“怎样,他喜欢欲迎还拒那一套吗?”

鹿鸾山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言清语气中满是诧异:

“你都这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扭捏造作了,他还没发觉?”

岂止没发觉,那简直就是根木头。鹿鸾山抬眸,柳叶眼黑白分明,显得有些瘆人。

言清识趣地闭嘴。

另一边。

麟岱急着出宗,又是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