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如往常,老师也想通了,一个坏学生,一个看着乖但成绩差的学生在一起也挺好,以毒攻毒,省的祸害别人。

早恋,在林不忘的印象里,至少应该拉拉手,或者碰碰嘴唇,但他们都没有。廖任飞倒是和她聊过理想,沉迷言情小说的林不忘说,希望以后能和自己的白马王子环游世界。

廖任飞对着蓝天伸开双臂,大喊:“小鸟啊,我的愿望是……”

他看着她,眼睛里有闪动的光。林不忘面色浮起红晕,闭上双眼,做好了接受少年告白的准备。

“我的愿望是,长大了,去日本打日本鬼子,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瓜皮。”林不忘睁开眼,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曾经觉得日子真长,时间真多,怎么也用不完。但成长是青春的祭祀仪式,小学毕业后,廖任飞去了外地上中学,他们彻底断了往来。

过去的阳光明亮而肆意,曾照耀着两位不良少年的青春。

林不忘从未想过他们会再相遇,因为她从小就明白,这人世间熙来攘往,会遇见很多人,彼此之间可能会因为亲情、爱情,或是其他情感,有了牵系。

但总会走着走着,就散了。这是人类世界的法则。

他们散了一次。重逢的那一年,伊拉克战火纷飞,新闻里时常有战争和死亡的画面。

那一年,爱与被爱的人都更用力。

多年后的第一次约会,他直接向她求婚。廖任飞说:“我不想跟你谈恋爱,但我有钱,就想让你过上好日子,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太没意思了。”

林不忘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回顾往事,总会想起廖任飞说出的一个又一个道理。

她的思绪会长久地停在他的某个道理上,试图汲取一些新的反馈。后来才明白,廖任飞的道理,不是在看某本书,某行排列成哲学的铅字时突然顿悟的,而是在生活里摸爬滚打的总结。

“以前对你真没什么念想,就想对你好,但我现在有了念想,如果你要是真的爱我,那可就太好了。”这是廖任飞知道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对林不忘说的话。

“小飞呀,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能听到吗?”林不忘倒了两小碗茅台,对着墓碑上的照片上说:“咱家我说了算,酒你就别喝了,对身体不好,我替你喝。”

林不忘一口干了一碗,又干了另一碗,眼里起了雾。

“对了,我有礼物送给你,一首特别适合你的歌。”林不忘冲着空中打了个响指。

墓园的负责人带了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礼服,拿着乐器的人走了过来:“林小姐,这就是著名的二锤子乐队,专唱白事的,家伙什很齐全。”

“行,开始吧。”

“节哀。”墓园的负责人说。

林不忘红着眼,点头,表示感谢。长号、唢呐、手风琴、鼓等乐器就位,指挥一个起势,哀鸣婉约的前奏响起,听着就惹人泪目,唢呐突然来了个昂扬的转音,指挥两臂交叉一握,乐队开始了小合唱。

“……练死小日本,练死小日本,赶快滚回你小小的国土抱着母猪亲嘴儿;练死小日本,练死小日本,剖了你的腹再打断你的腿儿……下贱的日本鬼子快点滚远,让我们一起高声呐喊,Fuck Japan!黑撒乐队在 08 年发表的一首方言摇滚《练死小日本》”

林不忘和墓园负责人一起挥动双手:“Fuck Japan!”

“Fuck Ja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