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了你好几次,没想到最后见上面,是在这儿。”程昱把花放在床头,拉过椅子坐下,“那天在三里屯喝酒,他们中途接到电话走了,我就想来看,一直耽搁。”

庄玠望着那捧花,脸侧过去的轮廓很柔和,单刀直入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单独见我?”

程昱一个混迹商场长袖善舞的人,难得噎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我前几天去了趟我哥办公室,见到一个东西,你应该想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牛皮纸的文件袋,放在床沿,推到庄玠手边,封口处贴着白色的密封条。

程家大哥供职在中纪委,总理9?22案的纪律检查工作。

程昱拿来的是中纪委对9?22案的初步调查结果。

封条上的两排红字无比醒目,庄玠沉默着,无声地看着,目光很久没有从文件袋上移开。似乎在斟酌,在逃避,又像是在跟自己心里那把尺作斗争。

他终于抬起头,细长的手指搭上了纸袋,“你去外面抽根烟,我不给你添麻烦。”

“我不在乎。”

庄玠果断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把护工叫进来:“带程先生去一下洗手间。”

程昱气结,瞪了他一会儿,不甘不愿地跟护工出去了。

能从卷宗上获得的信息寥寥无几,军委扣下了最重要的证据,导致调查出来的结果与事实有很大出入。尽管如此,程昱这一支烟仍旧抽了二十分钟,烟蒂已经短得快要烫到手,才有个护工过来喊他。

程昱把烟按进花盆,拍了拍衣服,转身跟护工回到病房,庄玠正撑开文件袋把卷宗装进去。

“今天的事与你无关,档案是我把你支开私自看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别想把我甩出去。”程昱的手伸进口袋捏了捏烟,想抽,想了想又放下了,“东西你看到了,军方指控庄部长泄露机密,说他在9月17日向黎宗平发送了一封邮件,邮件内容是22号公安的押解路线,直接导致了行动失败。”

“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庄玠的目光落在窗外某个虚无的点,手按在文件袋上,指尖不由自主地发抖。

“我问过我哥,那封邮件确实是从公安部副部长办公室的电脑发出去的。但是17号那天还有别人进过他的办公室。纪委在来访记录里查到有一个人去找过庄部长,访问时间刚好和邮件发出的时间重叠,那人没有写名字,只写了单位是军委总参谋部。可惜的是当天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坏了,没有拍下那个人是谁。”

庄玠微微侧过头来:“9?22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消息根本就不是公安这边流出去的。”程昱思考了一下,“要说谁最想黎宗平活下去,把他制造出来的507研究所最有嫌疑。”

程昱走到门口,往走廊看了两眼,确认没有人后关上门。

“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507所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这个基因实验,相关的资质审批一直有问题,但军委没有叫停。基因实验最成功的这个人,黎宗平,他在十年前制造了实验室爆炸,带着几千份实验数据出逃,这些年国安一直在追,现在终于在滇缅一带找到了。这个人一旦押解到北京,等待他的就是军事法庭的审判,极大可能直接死刑。”

“他确实该死。”庄玠骤然抓紧身下的床单,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侧脸的温度一点点冷淡下去。

“军方用了几十年,才让变种人项目有了今天的成就,他们当然舍不得放弃黎宗平这么优秀的哨兵。

军委里面那些暗中帮研究所运作的人,不能明着和中央作对,把黎宗平保下来,只能暗中做手脚,把押解计划透露出去,故意让黎宗平的同党来解救。”

庄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