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男人胆怯地咂咂嘴,才说:「好,我全部坦白说出来。我是为此而来的其实是真的。我和我老婆杀了一个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连我们都快忘掉……」

「警察也不知道的事件吗?」突然听到杀人的表白,赤松不由吓得大声寻问。

男人轻轻点一点头,困惑地咂咂嘴,然后抚着腮帮子说:「也没有谋杀那么严重。我老婆从前有个老公,应该战死了的,停战后突然跑回来,然后因腹膜炎病倒了,医生也说束手无策,躺了半年,痛苦得要命。我们见他那么辛苦,希望让他减轻痛苦……刚好有一种药到手,可以使他死得轻松一点。」

「可是你们当真使用了药物吧!」

「呃……确实可以说是谋杀的。」

「医生没有发现吗?」

「呃……怎么说,反正是个随时会死的病人嘛。」

赤松为了从稍远的距离观察男人,身体从椅子往后仰。男人逃避他的视线似的斜斜垂下头去。太阳穴上浮现的细血管在震抖。这么胆小的男人大概不会撒谎。可是他的话还有许多不明之处。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立场是维护犯罪者的律师,可是接到杀人的表白,我就必须采取法律行动喽。我不能不通知警方。」

「我也知道应该去警局的,在这之前我们想先跟律师先生商量一下。」

「换句话说,那叫歌江的勒索使你们疲倦了,所以出来自首?」

赤松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点。纵使那叫歌江的女侍表现横暴的态度,也不过在半年内勒索一百万而已。就因无法忍受这样的勒索,那么简单的把隐瞒了十二年的犯罪表白出来吗?

男人似乎看出赤松的疑问,摇摇头说:「不,不是这样。这件事跟歌江没有直接关系。我们无法忍受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恐吓。」

「你是说,还有另外一个人物知道你们的犯罪行为而恐吓你们?」

男人点点头,这回带着叹息,然后一点一滴的说出来。

男人和现在的太太杀害太太从前的丈夫不久,一名刑警就对那件死亡事件起疑。刑警有足够的证物可以揭发他们的犯罪,刚巧那时因一件小事而被革职,为了生活而用别的方式利用那件证物。那年年底,前任刑警出现在店铺,出示证物敲诈了第一笔钱。直到目前为止,已经陆陆续续的从他们身上敲诈了将近六百万。每年出现一两次,这时就说:「喔,生意愈做愈大啦。」「赚那么多钱,很头痛吧!」说了就离开,寄信来要钱,平均毎个月一次。信上要求他们把钱寄到指定的邮局,款项却逐年增加。那次被歌江无意中发现收在手袋里的打单信,则是二人对那刑警的勒索到达忍耐极限的时候。

「我们吿诉歌江,那封信是乱写的,可是歌江在那以前就感觉到什么不妥的样子,态度很强硬,我们毕竟做过亏心事,终于迷迷糊糊的拿钱出来……只是对那刑警的勒索忍无可忍了,决定把一切吿诉警察,搞个一淸二楚。」说到这里,男人想起来似的,从裤袋掏出一个厚信封。

「这是一点小意思。」然后递给赤松。

「不。」除了律师费以外的钱一概不收的赤松,把信封推回去。「假如是预先支付的律师费,我才会收。」

赤松漫不经意的一句话,竟使男人意外地搔起头来。

「我想应该用不着律师费……」

「?」赤松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杀人的事件,应该不会受裁判了。」男人说。

「可是,你不是想自首才来找我的吗?」

男人不回答赤松的问题,突然问:「今天几号?」

赤松扭过头去望望挂在门口墙壁上的日历。

「九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