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子有意思。片山于五年前丧妻,只手抚养两名儿女。据说铃子的脸型很像他死去的妻子,因此来得很勤,还向她提过婚事。铃子也觉得同病相怜,对那名认真的职员所说的话心动,可是照代气她抢走了稻田,多方破坏他们的感情。片山也感觉到照代的存在使他困扰,最近开始少来,即使来了,也因在意照代的视线,无法跟铃子畅谈心事,怅然回去了。
把这些故事说给我听的不是铃子本身,而是铃子转去其他位子时替我斟酒的女侍。
「铃子小姐不能在这种地方生活。她原可以成为片山先生的好太太的……」语气似乎很同情铃子。
我和铃子的关系只是短暂的,几天就应该结束。我没担心过她的将来怎么样,只想藉着她点亮最后生命的灯。铃子方面也因在店里难做人,只想捉住路过的我喘一喘气。我希望铃子成为片山那样认真的公司职员的继室,幸福地度过后半生。
那叫稻田的厂长儿子,我在店里见过一次。第五个晚上,我去到入船亭时,铃子正在陪角落位子上的客人。恰好在藤屏风的背后,只能看到男人穿衬衫的一部分背影。铃子如往常一样垂着眼,男人也低着头沉默的样子。店内很挤,留声机传出的歌声和客人的笑声混在一起,男人吸着的纸烟烟雾奇妙地升上天花板。
铃子发现了我,走过来轻声说:「对不起,有个重要的客人,必须陪他直到打烊。」
「那我再来好了。」我说。
她以为我生气,稀罕地用甜蜜的声音说:「明天带我去浅草好吗?」
说完身体靠过来,我躲开了。然后换一个穿绿和服的女侍走上前来。
「你看上了铃子?」照代用阴险的眼神问。
我不说话。
她用凌厉的眼神瞟向铃子的座位。「看起来那两个人感情很好吧!但是不用担心。客人叫稻田,我知道他的不可吿人秘密。铃子也有个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只要我掌握他们的秘密一天,他们就无法怎么样的。」
照代似乎喝醉了,露出敌意的笑,歪着嘴巴说话。
「什么秘密?」
「说出来就不成秘密啦。」照代一边跟我说话,眼睛却盯着男人的背,潜伏着不像少女的邪气。我变得不愉快,立刻起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铃子到旅馆找我。关于稻田的事我什么也没问。假设照代的话是事实,意味着铃子有了特定的男人稻田,还是陪我去酒馆过夜。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和铃子的联系,就像所谓被阵雨淋湿的人,其中一边打伞,我们躲在伞下一同避了一阵雨,那就够了。铃子也不提前一晚的事。
星期日的缘故,出到浅草六区时,周围人山人海。随着潮流,以前的杂耍店和剧场吃茶店都不见了,变成通街电影馆,画上红毛女的招牌在热天里烧起鲜艳的色彩。卖艺人的招呼客人叫声,马戏团的宣传乐队,游乐场的旋转木马音乐,热热闹闹地乱成一团,然后响起午炮。
最近到处吃香的女奇术师表演水杂技的小屋吸引一大群人围观。我想看戏法,铃子却想看电影。她好像非常喜欢电影,想来浅草就是为这个。铃子握住糖做的工艺品,似乎没把无声电影解说人的声音听进耳里,睁着发亮的眼眸注视银幕的光。专心一意地看剑剧的铃子,露出孩子气的脸,似乎十分幸福。在咖啡屋装出成熟的大人脸,跟这般年轻的脸是何等不称,令我突然觉得她可怜。走出电影院,吃过炸牛排后,我突然想买件和服送她。
「你有钱吗?」在商店街的和服店橱窗外望着印花绸布「京友禅」时,铃子担心地问。
凭我的装扮,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当我离开堺市时,带了餐馆的三百多万圆卷席而逃。那时我的工作是整理客人的木屐和打扫庭院的杂役。回到东京后不太敢往外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