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站在窗际,笨拙地抽烟。次子露出卑屈的神色坐在床边。开着暧气,她仍然寒冷似的双腕环抱身躯。没有化妆的白脸。她想以原来的面目跟从前的丈夫见面。分手之后,白井只到过次子上班的舞厅一次。次子浓妆艳抹地对客人微笑,可以看出她的化妆和笑容都很勉强。她不适宜生活在灯红酒绿的世界。最了解她的毕竟是做过十年丈夫的自己,白井这样想。

「你都听千鹤说了吧,全部」次子叹息般低语。

「不,千鹤什么也没说。她是聪明的孩子,她怕说了出来,我和你就真的完蛋了不过我马上知道了。」

白井说着,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次子。

「想杀千鹤的人,是你吧……」

沙和打开一号室的门,向昌也招招手。他和千鹤并肩在看电视。

「小千鹤,你等一下哦,我马上来。」

然后回到管理员室。沙和一直盯着自己家的门钮。

「今天,那个锁店的人又来了,替我们的门换了新旋钮。你没发现?」

「嗯哼,为什么要换?没有坏呀。」

昌也专注地看着门钮,沙和禁不住小声笑起来。

「骗你的。你受骗了吧!不是没道理,因为是不锈钢做的。我每天都仔细地擦过,就跟新的一样。」

「怎么啦,突然作弄起人来了。四月一日还没到嘛。」

「作弄人的不是我,是千鹤哟。」

沙和坐在厨房的椅子上,表情凝重起来。

「我对你的怀疑终于解消了。」

「什么,你还在怀疑我?」昌也惊愕地说。

「昨天那支摆在桌上的新钥匙,开不到隔壁的门啊!」

「怎么回事?」

「动动脑筋吧!我是说,新钥匙打不开隔壁的门。换句话说,昨晚,包括现在,隔壁的门还是保持原来的旧门钮啊!」沙和叹一口气。

「千鹤想骗倒我们。最初是骗倒换锁的宫田,然后是我,然后是她父亲……」

次子用战栗的手指把烟放进嘴里衔着。白井在她身边坐下,用打火机替她点火。

「门锁还是旧的,我想只有你做得到。千鹤什么也不答,为了庇护你的关系。你没确定她是否真的死去就跑出房间但又担心她的情形,所以今天一大早打电话来。」

次子的手指还挟着烟,掩着脸。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晓得你要换锁,叫人傍晚来……昨天下午,千鹤从学校打电话给我,说:『今晚六点到八点之间没有人在。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来看我吧!』所以七点时我带着毛衣做礼物去了。我用旧钥匙开到了门。千鹤从床上坐起来,得意洋洋地吿诉我:『妈妈偷偷来看我的事被爸爸知道了。为了不让妈妈进来,爸爸叫人来换门锁,但我略施妙计,骗倒了换锁的哥哥和管理员婶婶,所以锁钮还是原来的』,又说『妈妈可以随时来看我了』。」

千鹤是在昨天晚上傍晚,锁店的人来之前三十分钟才知道要换锁的事。她听沙和说,早上她父亲这样说了才出门。敏感的千鹤立刻领悟到,父亲不想再让母亲接近自己。可是千鹤无论如何不愿失去见母亲的机会。

起初千鹤思考让母亲拿到新钥匙的办法。这样的话,必须跟母亲接触一次,可是没法子。今晚母亲会来,但若换了新锁,母亲就进不来了。失去唯一的接触机会,可能永远见不到母亲。千鹤首先必须设法让母亲进到屋里。当宫田换锁途中,千鹤察觉到,爱整洁的沙和每天擦得油亮的旧锁钮,在外表看跟新的几乎没有区别。于是假藉要吃巧克力的理由,把宫田差使出去,趁那时候用旧的换新的。宫田什么也没发觉,又把旧钮装回门上。千鹤还趁宫田不在时,把工具箱的两支新钥匙,其中一支换了自己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