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澜的脸立马挂下来,凶巴巴的,“你团长对你这好,能不当月老,帮你娶太太。”
“没有就是没!”段行梗着脖儿,“他没儿子,要认我当干儿子我都没应,就怕他帮我娶太太!”
“这么说是提过了?”
“我没答应!”段行还梗着脖儿,周澜要出去,出去是出去了,立马给带进隔壁屋,给段行抱着,眼睛亮得出奇,“你怎么不答应?”
段行样子怪委屈的,“我想着你,想着那十个大洋,我就答应不了,也不能答应。”
“你不能骗我。”周澜钉子似的丢来这么一句。
“昨天,我跟团长告假,他不准。我说我是回来接太太的,他才准,还多给了两天。”
“真的啊。”周澜不大信,声儿却是软下来,段行要是聪明,都能听出来是要哄人了。不过他可不算聪明。
“嗯。”他瓮声瓮气的应,还副委屈样,笨的。
周澜捧上他的脸,装作没看见,慢悠悠把上身挨过去搂他,“我答应你了,跟你走。”眼睛是亮了,心里还堵着,段行不过紧了紧搂人的手,没吱声。
“不要啊,不要算了,你放我下来,我洗碗去。”周澜在他身上乱扭起来。
也不知道是动着身上哪根痒筋儿,段行一咧嘴,搂紧他,咬口他嘴巴,“要,怎么不要,哥你逗我干啥?”
什么也不说,周澜回了他一口,仰脸瞧他。细想起来,昨儿晚,净是段行亲人,周澜是一口没回的。
心跳得跟十来号人一块放枪似的,段行舔舔唇,觉得自个儿脸烫,能烙熟块饼。他黑,瞧是瞧不出,周澜摸得出,笑个不住,又给他一口,当段行还是自己刚嫁来上关村时,那个半大小子。
段行喊他哥是没喊错的,他比他,大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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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嫁,实际是卖。上关村的富户卢家,家里有三个少爷,行三的那位少说瘫了十年,一点消息没有的,说是要娶亲了。村里有几位晓得的,私下里都说,这是人要不成了,拿喜事冲一冲,没法子的法子了。
那会儿段行说不得是十六还是十七,记着这事不为别的,卢三少爷娶亲的那天,流水席管够,他吃了好几年来的头一个饱饭。
他爹娘早没了,开始跟着爷奶过活,后来爷奶也没了,就跟着叔叔,叔叔娶了婶婶,生了娃娃,他正是能吃的年岁,可哪儿能让他吃够。婶子管家,得先尽着自个儿肚里出来的。
那时候,他光长个子不长肉,宽阔的一副壳子,里头都是空的。卢家的流水席就摆在卢家的三进大院里,同村的几个后生,边吃还有闲儿说些闲话,只段行没有,吃得昏天黑地,饱了才听见他们说的一两句。
“听说是下关村的,是个双儿,八字顶好,他爹得了这个数。”同桌这人比出仨手指头。
“三十?”
“去你的,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