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眼前人是徐徵，才泄了心中的气：“哦，是你。”

“请随我下山。再晚些，到了午时，恐会撞见送教众回家的萨埵教人。”徐徵又道。

李乐训抬眼看向他。

他的声音如常，还是一股冷冷淡淡的味道。

仿佛霜结露降，冻得人直哆嗦。

真是奇哉怪哉。

夜里的事情他全忘了？早上竟能状似无事发生？

心里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了出来：“你不记得昨晚的事啦？睡一觉就忘啦？”

徐徵面色不变：“我没睡。”

李乐训站起身，凑到他面前，歪头盯着他眼下看：

“气色不错啊徐相公，一夜不眠，竟未见如何颓靡。不愧是当朝重臣，当真精力过人！我不睡反正是不行的。徐相公有没有什么秘方，教教我呗。”

她又被徐徵绕了进去，一心想知道，若夜里睡不够，白日如何能不困，全忘了要揶揄他昨夜的情状。

徐徵抬脚往山洞外引路，她也忙忙缀在他身后。

刚走出几步，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莫非是你身份尊贵，细皮嫩肉，没有褥子睡不着？还是你不会编稻草，只能光躺在地上，硌得难受？”

“你早说呀，我可以分你些草的，我从小就会编这些。”

徐徵闻言，终于停下来：“不是。李姑娘且先将闲心思放放，随我看这出山的路。”

李乐训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了，看路看路。徐太尉教训得是。”

她才不耐烦听他念经。

山洞的出口位于山腰，修在一处断崖边。

往下望去，全是密密丛丛的树冠，看不清山脚。

左手边是一条稍宽的路，路修得平整，正能过一辆牛车。

徐徵指着路道：“此山不高，萨埵教这座总坛只在山腰，你便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下，半个时辰即下山。下山后，便可用我那舆图循路你住白翠莲家中，便往西行……”

“好了好了，认路这点小事，我还是会的，就不劳烦徐相公多费口舌。”

李乐训还计较着他拿话烦她，不如何高兴。

他话音还未落，就要打断：“我也不再多废话惹人嫌，就此别过。”

她敷衍地向着徐徵一拱手，便头也不回地顺着山道往下了。

这山路也不见得有多长，那神神叨叨的灵使带她上山时，必然绕了许多路！

徐徵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最终却没机会出声。

她不是嫌他话少……怎么多说又嫌啰嗦？

难不成他当真不会说话？

朝中素来游刃有余的徐太尉，竟怀疑起自己来。

*

再回到杨氏夫妇的茅屋。

正碰上李佛青沿着水边，无头苍蝇一般地乱窜。

李乐训三两步走过去，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李佛青转身，一看是她，声音都激动地颤抖起来：“大姑娘！太好了，你随那教主修成大罗金仙，还能回来看我！我以为你当真丢下我走了，还在想如何去寻你！”

眼泪也汪汪地随之涌了出来：

“可仙凡有别，你飞升仙界，我们金城的兄弟又该如何安置？”

一番真心剖白，听得李乐训是一头雾水。

“什么玩意？”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什么时候修的仙？谁告诉你的？”

李佛青：“灵官人啊。”

李乐训：“他什么时候跟你们说的？还说了什么？”

李佛青：“前日，灵官人做法入梦，引我们一睹教主神力，梦醒后，他熄了通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