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交错斑驳,映在他俊秀的脸上,映在他清瘦的身上,叫李乐训又觉得他可怜了。
好好一个人,竟熬成了一根光秃秃,空荡荡的竹竿!
“好了,我说点你爱听的。你放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在临康里呼风唤雨呢!只有一点不能如你意他们先你一步,已经来金城做过客了。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不早些写信来说?”她说。
徐徵:“多谢。”
李乐训听他这般顺着她,又觉他在敷衍,便直接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在敷衍我?不问我来办什么事?”
徐徵:“李姑娘今次所为何事?”
李乐训:“皇帝叫我来当枢密使,想不到吧?黄一炳建寿园,砸死了他的老子,罪孽深重,张葳作为黄一炳的老师,当然也要受牵连。他丢了官职,枢密使的位置空悬,而我拥立有功,自然该取这份利。”
“你这只鹦鹉整天只知学舌,怎么会想到!”
徐徵任她奚落:“恭喜李将军升迁。”
落在李乐训耳朵里却不中听:“你什么意思?又阴阳怪气我?我这种帅才,你们南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难道当不得枢密使?”她骤然抬高了声量,人也从竹椅上站了起来。
徐徵反倒放低了声音,很难为情似的:“当得。只是……李姑娘出任枢密使,可要常在临康?”
李乐训:“怎么?你担心我不带你去金城耍了?你都写信来求我,我当然要大发慈悲满足你。当了枢密使,我还要回去巡边,你跟着就是。不过春光肯定赶不上,暑气倒可教你热个够!”
徐徵写来的那封信,她记得一清二楚废话,这才过多久,以她超群的记忆,怎么可能记不住?
在徐府暂住几日,李乐训正式入朝,领了枢密使一职。
新皇下了朝,又亲自嘱咐她,请她多劝劝徐徵,说自己十分惜才,不忍见国士隐没乡野,是真心请他出山。
李乐训便去徐府学舌。
学完又苦口婆心地补充:“你别随我去金城了,老实当官得了!有什么好看的?我走以后,青国人把四周的山林砍了不少,说是严防再出我这等的土匪,其实是为了垦出荒地,多种那五剑叶。我这段日子刚叫人下田里去根除这毒草,还没来得及补种上别的,到夏日里热气蒸腾,一定扬得四处都是灰,出门就吃一嘴巴的土你这种细皮嫩肉的金贵人,如何受得了这种苦!”
徐徵这段日子确实过得苦,何必再遭新罪?这可是实话!
徐徵为她端来一碗茶:“李姑娘由禁苑至此,路途遥远,请先解解渴吧。”
李乐训从来不同他客气,正巧她确实说得口干,抓过便一饮而尽。
那茶是刚从冰镇的桶里舀出来,里头不知加了什么蜜水和花材,气味芬芳,香甜可口。
“你不当官了,倒变得很会享受。”李乐训擦了擦嘴道。
“不会是你嫌我啰嗦,才专门端茶来堵我的嘴吧?”
她又有些怀疑。
不能怪她怀疑徐徵这拿腔拿调,装模作样,目空一切的派头,任谁看了都不舒服!
然而,不等徐徵答话,她便豪气地一挥手道:“再来一碗!”
徐徵低头为她盛了第二碗。
再次端给她时,也不敢抬头,只是辩解道:“这是……专为李姑娘备下的。”
李乐训接过,喝下去半碗:“这还差不多。我如今可是枢密使,你就该这般尊敬我!”
“既然你暂时不想当官,我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善人就成全你。待我禀明了皇帝,回到金城巡防,就带你去玩一玩。”
她晃荡着余下的茶水,得意洋洋:“喏,剩下的赏你了!”
“嗯。”
徐徵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