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正是给他带东西的兄长们。
“父亲,小弟这般年纪,读书实在辛苦,该有歇息的空闲。”大哥劝道。
“点心是我给他的,要罚,便罚我吧!”二哥十分仗义,挺身而出。
“孽障!”徐父气血上涌,脸色涨如猪肝,狠狠地一戒尺抽在二哥身上,“你便是这般带坏小弟的!你要毁了他这些年的刻苦吗?”
徐徵见状,又痛又急,口不择言,问出了他至今都后悔的愚蠢问题:
“为何只有我要刻苦?兄长只是帮我带点心,便要被责罚,那兄长不用刻苦吗?”
徐父痛心疾首:“你想学你这几个哥哥?学业弛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我也可以这般对你。到时,你便也同他们一样,读书却不精,上进无门!”
这是他第一次拿兄长做例子,训斥徐徵。
“你想沦落成和他们一般的庸才吗?”徐父逼问声切。
“你敢想,我今日便抽死他!”
“不敢,不敢!我错了,我错了!”
徐徵疼时忍下的眼泪,此刻终于落了下来。
他嚎啕大哭。
再不敢看他的兄长。
从此以后,他也再不敢和兄长们交往过近。
他渐渐认同了父亲的话,当真认为他们是庸才,他要付出常人千百倍的努力,绝不可和庸才一般混日子。
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假装毫无愧怍。
直到他离家入朝。
尽管他如今位高权重,又尽心扶持家中,哥哥们巴结感激他还不及,哪还记得幼时仇怨。
这件事仍如同一根尖刺,长在他心头。
时时提醒着他的卑劣。
而父亲多年熏陶,亦使他当真养成了省身克欲的习惯。
面上无悲无喜,哀乐全藏在心底。
一言一行,全比照着古时的君子,端正守礼,并以此作为处事的准则。
今夜亦然。
等父亲骂累了,徐徵恭恭敬敬地行过一礼:
“都是儿子的错,任凭父亲责罚。只是夜深了,父亲的身体要紧,还是先就寝吧。”
然而,这番话听在徐父耳中,却是不仅不认错,甚至妄图逃避惩罚,罪加一等。
虽然徐徵在深心里,确实不觉自己做错了。
“大胆!目无尊长,我现在就要你长长教训!给我跪着反省!不叫你起,不许起!”
徐徵顺从地跪下了。
只垂下了头,脊梁骨仍旧直挺挺地立着。
徐父头也不回地转进内室,端出一副不再见他的架势。更不会说要徐徵什么时候起。
他似乎知道自己老迈,拿不起戒尺教训成年的儿子。
内室的亮光熄了。只剩堂中灯架上的烛火。
父母已就寝,徐徵却还跪得笔直。
偶有一阵夜风吹过,吹得几颗烛火,长长短短地跳动着。
烧焦的灯芯,噼啪一声,从中间断开,落在铜台上。
周围的蜡融成一片小湖,湖面渐渐涨起,顺着烛身一缕一缕地流下来。
徐徵的母亲,蹑手蹑脚地下了榻,屏风上映着她的影子。
她提着裙摆走到儿子身前,伸手要将他扶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人哪里经得住这么跪!你父亲就是觉得丢了面子,明日就不记得了!”
徐徵倒不是那种死犟的硬骨头,母亲叫起,便立刻站起身来。
拍拍衣袍上的灰,将压出来的乱褶,一条一条地捋平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仅言行处处效仿先贤,身边一切物什,也要齐整不逾矩。
“快去睡吧!”徐母推着他往外,站在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