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2)

李乐训甚至还愣了半刻。

下意识地伸手揉揉眼睛,面前景象不变,却把手上的尘土揉了进去,揉出了满眼的泪。

曲州大旱,半年无雨,故而春夏也扬尘,营帐又因行军之故,不能及时整理,便处处盖上了风沙。她每日东摸摸西碰碰,手上自然也没有干净的时候。

一旁的饶义濂见状,惊呼:“李将军,何故垂泪?”

李乐训连忙抬手楷去:“不是不是,眼睛里真进沙子了。”这都看不清楚,瞎了吗?

她虽不满他咋咋呼呼,在徐徵面前落她面子,但饶义濂既不是她手下亲兵;更不是徐徵,并不能任她随意呼喝,只好解释。

话落,目光落在手背上,看见新出现的几块泥印子是擦下的泪水将轻飘飘的灰土搅在一处。这使她骤然想到,脸上一定也沾了同样的脏污!

再望向徐徵他负手静立,光彩依旧,身上长衫并不如何贵重,可穿在他身上,却像是这方圆十几里黄沙山岭中,最最鲜亮的东西。

两相对比之下,遂脱口刺他:

“噢?我们的徐大相公来我这鄙地,还要带着随从呢?是受不了路上灰土,要人跟在身边,帮你收拾整洁?当真是娇气!怎么,饶将军如今当了将军,也舍不下这伺候人的活计?”

她还不忘把饶义濂也骂进去,报复他方才言语之中的得罪。她不太会忍气,明明想忍,但实在忍不住。

至于本该问徐徵的话,一句也顾不上问。

更不记得自己刚从营帐之中走出来,看见徐徵饶义濂二人,直直愣住了以为如堕梦中,不知他们是真是假。

那时她满肚子的疑问:他怎么到了曲州?如何来的?花了多久?高潭一切安好?

现在却一个都记不起来。

记起来的只有要偷偷用衣袖重新抹净脸上污渍。

徐徵站在她身边,玉雪无瑕,仿佛黄沙都绕着他走;而她却顶着一脸滑稽的泥印子,愈发显得倒霉透顶!真是岂有此理!她绝不允许!

不能把徐徵推在沙里滚一圈,起码要把自己收拾妥当!至少不能叫他仗着好看嘲笑自己!

徐徵听过李乐训所言,似乎也忘记了要说明来意,竟顺着她道:“李姑娘误会了,虎溪非是我的仆人。”

饶义濂紧跟着辩解,语气甚至有些激愤:“我是徐府家奴出身,伺候恩相起居本是分内之事,李将军说得不错。可恩相绝没有仗势欺人!我追随恩相一路,有心服侍,却始终不得恩相所允!”

愤慨的竟不是李乐训阴阳怪气地嘲讽自己,而是徐徵的声名遭她污蔑,甚至透出对徐徵一路风霜的担忧。

愚忠!李乐训脑子里直直地跳出这两个大字。

但她没说,反而凑近了徐徵:“还说你不娇气呢。饶将军都担心你没他伺候,吃不好睡不好了!你是有多挑?”擦干净一张花脸,竟叫她心里充满了底气。她甚至以主人的姿态,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不使饶义濂听到她与饶义濂无冤无仇,且方才已经报复了回去。过过嘴瘾就得了。

徐徵跳过了娇气的话题,只道:“虎溪此行,乃为我裨将。我不通军务,而他于此道有所造诣,便请他相助。”

饶义濂一听,却连声揖道:“恩相,义濂不敢忝居其位!”

李乐训生怕他们长叙主仆恩义叙来叙去都是车轱辘话,没有尽头!

还没等徐徵出声,就干脆出声打断:“停饶将军不要跟他客气!你用兵天赋确实挺高,他又没有乱夸。他武道不成,故而夸你你不信,那我夸你总信了吧?”

“还有徐择善,你既到了曲州,哪里有什么兵马可领?又哪里有什么军务可办?你来干嘛的?”

她终于想起来最初要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