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便起身点灯,一直等到现在。
“没去哪里。”徐徵不想答,只是敷衍。
他的态度惹得徐父更不满,声音大了些:“我问你话,好好答。”
“不想说。”徐徵更直接。
徐父怒急,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放肆!你当我不知?目无王法,私纵禁军!禁军乃天子亲卫,不是你徐徵的私兵。如此下去,往后朝中大事,难道要成我徐家门户之计?”
徐徵便不说话了,任由父亲发泄。
一是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二来他心里清楚,说了父亲反而更来劲,没完没了。
纵使告诉父亲真相,且不说他认同与否,他总是会找到理由斥责的。
因父亲在他这个小儿子面前,是决无可能有犯错的时候。
父亲是长辈,他作为小辈,听着就是。
若有必要,再放下姿态,道个歉。
少时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认错道歉。
年轻的徐父,是很有文才的,仕途上却不算得意。
他便把自己的心气,寄托在孩子们身上。
徐徵的几位兄长,志不在此,徐父费心教,文章仍不过平平,四平八稳,不好不坏。
直到得了徐徵这个老来子。
徐父把他当成了家中的金疙瘩,亲身教导,时时看顾,可谓是呕心沥血。
他的天赋固然惊人,但七岁能作诗文,其中绝少不了后天努力尤其是父亲敦促之下的努力。
徐徵从晓事起,就极其刻苦。
每日鸡鸣后便起床读书,学到夜深才就寝。
直到他长到如今,成了圣人面前的大红人,当上了统管禁军的点检太尉,也雷打不动地保持着这般的作息。
大人通晓世情,自当坚持,可要一个总角之龄的娃娃日日如此,谈何容易?
背后咽下的苦泪,茫茫不知凡几。
一想到歇息或玩耍,徐父的戒尺便抽了过来:“君子省身克欲,你忘了吗?再这样下去,与无灵无智的禽兽何异?”
抽到徐徵手心背上全是高高肿起的伤痕,便逼迫他认错:“知道错了吗?”
徐徵年纪小,只知父亲高大威严,把他的话奉为圭臬。
于是哭哭啼啼地回:“知、知道……我、我知道错了……”
徐父见他哭,脸拉得长长,戒尺的力度更大:
“哭什么哭?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刚说过君子省身克欲,你是一个字也不往心里去!知错?知哪门子的错!”
直到徐徵真正将泪水和抽噎全憋回去,徐父才会停手。
留下罚抄罚写的功课,叫徐徵一夜间全完成。
等徐徵做功课困得睁不开眼,徐父又会满怀愧疚地出现。
心疼地叫他把功课先放放,脱了上衣躺下,给他抹那治伤的药膏。
父亲的手心温暖而粗糙,上面全是刀笔磨出的老茧。药膏在手心微微化开,涂在背上手上,凉凉的很舒服。
“择善,不要怨怪为父。我全是为你好。须知,玉不琢,不成器。若我不严格对你,而放你随心所欲,你如何能出人头地?如何能有七岁作诗的才名?”
“难道要学那村中顽童,长到十几岁,还大字不识一个,只知在村头疯跑?”
徐父外任时,最多做到县官,对田舍间事,可谓了如指掌。拈来教训徐徵时,更是信手。
“或你想学你几个哥哥?学业弛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我也可以这般对你。到时,你便也同他们一样,读书却不精,最多考个举人功名混日子,上进无门。”
徐徵恐惧地摇摇头:
“不、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