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必郗大官人都告诉你了……奴家原不是徐官人的远方亲戚,而是他在高潭的相好。是饶将军叫我扮作亲戚……饶将军是听官人的吩咐,来接我入临京,使我二人团聚。”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饶义濂粗鲁,不敬上官,叫自己这个小夫人受尽了委屈。
活脱脱是一个娇蛮无礼,见识浅薄,却活泼伶俐,容貌俊俏的红粉佳人!
再有郗钟楷先前的态度,由不得郗夫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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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训假扮徐徵相好,是见过郗钟楷后才临时起意。
因此准备不太充分行伍之人的站姿步态,双手厚厚的老茧,都没来得及遮掩。
只能在言语之中多添些矫揉造作,把旁人的注意都引到别处去。
起初,她是想装得心柔质弱,多愁善感,以便当着郗夫人细声啼哭,垂泪不止,叫她望而生怜,说出些体己话,方便她推测临康局势。
徐徵被当下书生奉为文首,且不论与谁成亲,在世人眼里,便是随手找来的相好,也该是红袖添香,琴瑟相和的知己。
然而,她忘了自己虽有吟诗作对的水平,却不太会演戏。
只好换成中途转扮泼妇。
一时要吃喝,一时又要衣裳首饰。
若郗夫人有所不从,便大呼小叫,嚎啕委地。阵势好似要哭倒了天,眼泪却也无一滴。
最好能激得郗夫人逆反,最好是在为徐徵鸣不平时,走漏些不该说的消息,才不枉她李乐训此行。
反正她在郗府最多辗转几日,便是郗钟楷与旁人对过,发现不妥,她也早溜之大吉了。
再之后的烂摊子,便让徐徵自己收拾!谁叫他命大不死,这是他捡回一条命后,该付的代价!
撒泼耍横,虽不是上策,但确能引得郗夫人上钩。
郗夫人是体面人,本想躲开不理,却不知李乐训早有预料。
她是货真价实的闺阁女子,哪里躲得过身手不凡的李乐训。一见郗夫人要走,便立刻摔倒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夫人,我就想要你头上的金钗,还有手上的金镯子,你家这么富贵,就行行好,送给奴吧!”
终于气得郗夫人口不择言:
“娘子,我称你一句小夫人,你竟真把自己当徐夫人了?这般癫狂无礼,贪婪无耻,简直是为徐公抹黑!可怜他清清白白,一世英明,全要葬在你这蠢妇手中!他怎会昏头看上你!你长伴徐公身侧,他难道没教过你礼义廉耻?”
李乐训双手抱紧了郗夫人,身子贴在在地上扭动:“教过啊!他教我,富人要帮助穷人,夫人你出身高贵,自然要照顾奴家这等卑贱之人。就给我吧!我年轻颜色好,正适合金灿灿的东西!”
“你!”郗夫人气极,几次想把小腿从李乐训怀中抽出来,却拗不过她铁钳一般的臂力。
只得又怒骂道:“曲州榆东、榆北遭大旱,这才是善财该去之处,我宁愿散尽家财,救助那些遭灾的贫苦百姓,也不会给你一分!你如今受徐公庇佑,过得不知比他们体面优渥多少!倘若还有些良心,也该随我去做善事,而非在这里胡搅蛮缠,夺人所爱!”
李乐训面上仍是一副不听不听的顽固模样:“夫人的大道理,奴家一句也听不懂,夫人若是不给,奴家就不放手!”
心里却别有一番计较:
曲州府,正是临康东北方向,与青国接壤的地方,地处瀚河北岸,辖地比高潭府多上一半。因其地势多山,丘陵起伏,良田难寻,尽管其中有几支水道,青人也未强占去,便成了拱卫临康的险关。榆东、榆北便是曲州府中两县,毗邻曲州府中最大的水道曲水。
李乐训日日夜夜都想着光复金城,早把舆图背得烂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