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领命而去。
李乐训却步入内室,站在梳妆台上的铜镜前,仔细地打量自己她的仪容整洁,衣裳也妥当。
李乐训在鼓城,素日只作家常打扮。
临出发见徐徵前,却穿上了时兴仕女的裙衫,还请了一位空闲的夫人,为自己重梳了相配的发髻,插上秋末还没开败的菊花。
扮好这些,她对着镜子端详半晌,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头上菊花的香气却似有若无地飘来,使她拉着袖子,凑在鼻尖嗅嗅而后转过身去,叫住那位帮忙的夫人。
“大姑娘身上还有想添置的吗?”那位夫人笑眯眯地道,“想添就和我说,哪有不尽心的!大姑娘本身就很美,添多少都不多的!”
李乐训竟有些不好意思,一扫从前干脆利落的做派,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开口:
“真的吗?夫人可有带香膏……想向夫人借来试试。”
“自然,自然!”
那位夫人无有不应,扯出李乐训的一双胳膊,叫外裳宽大的袖子自行滑上去,又从香膏匣子里挑出许些,抹在她额前腕间。
油油润润的桂花香气顷刻将她包裹住。
香喷喷的,直撩得她鼻子发痒。
应当够了!这样便绝不会被徐徵比下去这人就知道讲究,任什么衣裳都不沾一丝尘土,不留一丝褶皱。此时又挂了兵马大元帅的官职,免不得又穿着一身祥云仙草,禽鸟相戏的华丽官服出面,好让她手下这群灰头土脸的粗人,衬得他凛然独绝。来杀她的锐气!
她绝不会在这里输了气势!
显得她行军憔悴,力有不逮。
徐徵此行来势汹汹,不怀好意皇帝老儿白给她一个兵马大元帅的名头,就是为了替掉她。
好夺取她的成果,剪除她的羽翼,叫她独自回南边去,做那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肥肉!
她可不能一见面就被压过去!
不过,也说不得徐徵这次自己领兵,水土不服,狼狈得顾不上梳洗了就像他当初混进萨埵教时那般。
那她就赚了!也给南边来的生面孔一个下马威。
李乐训心想。
只是她自己的官服,也是裁了官家赐下来的绮锦织就。
虽绣样不同,可其上绣着的奇石猛兽,一样栩栩如生。还有那隐在锦下的吉纹,只动一动,就有粼粼的波光,一眼便知富贵非常。
她身上这套新洁的衣裳,虽也鲜妍明丽,正抬她的气色,但毕竟是就地置办,衣料厚重不足,远逊官服威风。
那官服就挂在妆镜台的对面。
李乐训换衣裳的时候,取下来比划了好几次,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将它挂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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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训精心打扮一番,似乎真的派上了大用处。
她姗姗而来,裙摆摇曳。
原还坐在堂中耐心等候的徐徵,无意瞥见她的模样,放下手中茶盏,蓦地站起身。
没说出一句教训她的话徐徵当然不会教训她,最多提一句,她来迟了。但在李乐训看来,徐徵凡是不顺她心意的话,都是在教她做事,都被她归为教训。
“瞧瞧这是谁来了?是我们的府尊,哦,如今可是大元帅了!真是稀客啊!哦不,真是贵客啊!”
徐徵沉默着,李乐训忍不住先开口寒暄。
她见着他就憋不住,第一句话就要阴阳怪气。
只是,徐徵依然无言。
李乐训奇怪,抬头看他。
二人目光相触的刹那,徐徵立刻移开了眼睛,眼皮半垂下,密密丛丛的睫毛投下阴影,遮住了下半的眼睛。
使李乐训看不清他那双藏起来的眼珠子,究竟是黑多还是白多他究竟是不是在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