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徵见着他的人,受下他的礼,叫人看完了茶,半句客套的废话也不说,只一针见血道:
“二位是为灾民而来。”
“然徐某能力有限,此次已尽心周全。救灾新法虽于二位有损,但毋需忧虑,也可从别处找补。”
一番话,吓得赵松吟屁股都没挨上凳子,就跌坐到了地上:“不敢不敢!我等并无半分怨怪,请府尊明鉴啊!”
此刻徐徵既不同于黄一炳,假模假式地安抚一番,好叫人对他又爱又敬;又不似李乐训,乘胜追击,非把人的气焰按下去不可。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冷冷淡淡,仿佛在叙述一件不容辩驳的事实确是事实。
周身气质拒人千里,叫人一眼望过去,便知毫无通融余地。
赵松吟坚信自己见过他貌美之人,总是叫人印象深刻。
但紧张之下,实在是回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徐徵看也不看赵松吟的滑稽姿态,自顾自又道:
“高潭府地界,水网密布,辖下几条支流汇入瀚河,堤坝决口几处,河岸田地随之淹没,我打算修缮重垦。”
“招工事杂,府衙人手不足,须得找些得力的头人,选出精壮肯干的差夫,派工下去。”
一旁帮忙的田孟方听得,也不管赵松吟明悟否,抢着开口,帮他兜揽下来:“是极是极,赵贤弟生长于高潭,识得许多人,承蒙府君不弃,招工一事便包在他身上,定不辱使命!”
徐徵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反而直接开口送客:“府中事忙,二位请回吧。”
田孟方十分有眼力,拉着赵松吟退下了。
“如何?老哥哥帮你办成了吧?这为官府招工的活计,可是件美差等官府把钱拨下来,怎么分配,谁得的多,谁得的少,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何愁没灾民可抓,家中少了进项!”
从府衙出来,田孟方与赵松吟转进一家食肆,打算用些便饭。
先上来的是一壶浑酒。
赵松吟自斟一碗,牛饮下一大口,咂咂嘴:“话虽如此,但新府君与黄知府毕竟不同,我不仅摸不清楚路数,看他那样子,还怵得慌!”
田孟方便陪他喝:
“贤弟,千万不可被皮相所惑。徐知府毕竟是京官遭贬,又生得一副冰雪样貌,积威甚重,在所难免。但他也并非不通情理他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在高潭的地位要不然怎会那般爽快?要我说,在爽快这方面,黄知府还不如徐知府呢!他话虽不多,但对我们手下人,从来都是要什么就说什么。”
“虽从不解释缘由,有时好似打哑谜,但能照他说得做,总好过我们去猜!”
赵松吟却仍然犹豫:
“当真?那哥哥可否再帮我说说我是高潭人,看着这大灾过后一片萧条,也急在心里。我等平民百姓要种田吃饭,河道修整刻不容缓,可不能耽误了来年的春种。若这招工的款项,不能提前结过,恐怕要出大事!”
田孟方拍拍他:“你未免也太贪了!到时官府同你定了契,难道还少你一口吃的不成?为官府做事,从来都是先工再钱,若你先拿了钱,各地的府君县君,哪有本金放印子钱?难道你要跟他们争抢不成?”
赵松吟摇摇头:“落袋为安嘛。我总觉着这位新来的徐府君,不可尽信。再说,我若先拿了钱,里面自然不会少了田兄你的那份!今春水灾,府里拿不出钱,你们做公人的,每月的禄米,原先不都是指望黄知府松手?如今黄知府高升,可据我所知,他拖欠的禄米却还没发……小弟这也是为兄长谋利呀!”
田孟方碗中的酒喝尽了,他拎起酒壶补满,凑到赵松吟耳边,神神秘秘地道:
“贤弟,上半年,是我们高潭冲撞了萨埵大天,才招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