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着急回去收尾青国使团的尸体，除了眼前的巴答胡，她一个也未见着便顾不上细究，直道：

“多谢徐相公为我解围。”

客套话只愿敷衍地说上一句，便急着告辞：

“不知可否先暂停叙话，让我把此人的尸体收走？这伙蛮子我还没追完，要赶去另处搜寻。”

徐徵本该答应。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此人身份不明，既然我如今接任高潭知府，便请允我将尸体带回府城。”

李乐训颇感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徐相公，可否与我单独进车内说话？”

徐徵半阖上眼，又缓慢一颔首，耳垂有些发热。

李乐训见他答应，便立刻跃进人群，牵起他的手，半拖半搡地将人拉进车内。

确定再无外人窥见，她骤然从靴里抽出一把短匕，反手架在他颈间，将他压向车壁。

刃锋直指徐徵咽喉。

却恰巧到好处地，只微微触上他的肌肤，连刺痛都不叫他受。

“得罪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老实说，五剑叶，你还愿不愿禁？”

她不知哪来的信心尽管此时徐徵受她威胁，但她直觉他不会骗她。

反观徐徵，他毫无受迫的自觉，更无挣扎的意思。

耳垂倒变得更热，直到两只耳朵都烫如火烧。

遮住半边瞳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略侧过脸去，悄悄藏起热乎乎的耳朵。

如此，映进李乐训眼底的，便只剩通直的鼻，漆点的眸，浅淡的唇。还有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泛上颊边的一抹绯红。

睫毛颤得又厉害了些。

“禁的。”他喃喃道。

玉做的脖颈，无意识地往前伸去，似是要她看得更清楚。

两片天生微翘的嘴唇，一张一合之间，不慎染上星点水色。

李乐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立即收起匕首，放开他，正一正衣襟：“那这具尸体就归你了。他是乌图的手下，来向我卖五剑叶。”

“他的使团人数众多，我还需赶去善后，不多叨扰了！”

她灵巧地跳下马车，回头向着徐徵的人马，拱手告辞：

“后会有期！”

发间特意妆点的大片珠翠，缠撞在一起，像是金刚挥舞起九环锡杖，乒乒乓乓，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

响声渐渐远去，李乐训彩衣纵马的背影，也随着声音，一同消失在路尽头。

徐徵后知后觉地鼓起勇气，想要反握住她抓着他的手，却握了个空。

“不是谢我解围吗？不求我将尸体归还吗？”

他的手不舍得放下，目光透过指缝，茫茫然不知看向何处。

“原来都不是这样的。”

她为达目的，会缠着他不放，会牵他的手，还会徐徵想起李乐训离开临康前一日，为气他父亲徐太公，在他脸上……

是左脸。

他伸手碰了碰。

方才确是将左脸侧过去了，为何不灵验？

徐徵不解。

“恩相，还走吗？之后往哪里去？”车队中身着蓝袍的将领，小心地敲着车窗问。

久等不到徐徵应声，他又敲一遍：

“恩相，恩相？”

“哦，启程去府城吧。”徐徵终于回神。

敛起所有神色，端坐于车中。霎那间，他又变成了拒人千里，冰雕雪塑的徐相公了。

方才的失态，自言自语，不知所云，在他心中，亦未留下波澜。

他原是该愧悔的。

然自遇见李姑娘起，先贤古圣所奉之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