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假意求饶之人,更是疾奔至马车边,夺了另一护卫腰上胡刀,照着车厢,狠狠砍下!
“青国使团?好大的肥羊,拿钱来买命吧!”
话音未落,隐在四面林间的弓箭手,便齐刷刷地放箭。
几支羽箭擦着车辕,准确地扎进拉车老马的屁股!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上下抖动,发疯一般地冲向树林深处。而巴答胡还坐在车上!
他先眼见着车厢上砍来一刀,又被惊马跌跌撞撞地带着乱跑,心中慌乱,掀开车帘,大呼救命:
“救我,救我!”
李乐训正藏在附近观战,见此情状,暗骂道:“不好,还能叫马带他逃了?”
一把夺过身旁人背上的弓箭,驭着身下的坐骑,打了个清脆的呼哨,便闪身出了林子,追着巴答胡而去。
叫蛮子使团看见自己又如何?她点过人数的,这些人,今日一个都不许活着走出这里!
她一边追,一边拉满弓弦,瞄准乱晃的马头,一箭一箭地射去。
不知不觉便追出了林子,上了驰道。
前方的惊马已经力竭,李乐训搭上了最后一根箭。
箭正待发,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队人马。
当先那人身着靛蓝色的圆领袍子,是南朝将官的制式不知是哪处的小将。
载着巴答胡的马车直直向那统领冲去,那人眼都不眨,拔出佩剑,一刀刺入马腹。
马死了。
连着后面的车厢,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蓝袍人一脚踏上车辕,用血淋淋的剑刃挑开车帘,找到了缩在里面,大气不敢出的巴答胡。
“你是青国人?”蓝袍人打量着他的穿着,皱眉问。
巴答胡张张嘴,正欲开口求救,却不料身后穷追的李乐训,再次拉开了弓弦。
她的准头极好,下手也毫不犹豫。
只听得“嗖”的破风声过去,一支羽箭直直穿过巴答胡的后颈,穿过他的喉咙。鲜血浸透了箭尖,喷涌而出。
巴答胡双目圆睁,准备好的话全变成了丝丝缕缕的嗬嗬声。
声音渐弱,渐消弭于无形。
他也死了。
蓝袍人警惕地四处张望,高声疾呼:“什么人?”
“各部守备,保护徐相公!”
李乐训收弓下马,向着人群走去,没好气地道:
“我乃高潭通判李乐训,今日边境巡防,抓了些不怀好意的蛮子。倒在你脚边的,便是首逆。”
她本想杀了巴答胡,就带着尸体,立刻回去点数,确保青国使团无一生还。
此刻却要花时间,与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兵周旋,耽误她的要事!
那蓝袍人将信将疑,举剑大喝:“不许靠近!我等所护之人,乃是新任高潭府君的徐徵徐相公!”
“你说你是高潭通判,可有证明?”
“当然有。”李乐训伸手去解腰间通判的玉符。
她今日为迷惑巴答胡,衣裳穿得隆重复杂,还不甚熟悉身上的带钩。
徐徵新任高潭府君一事,她听青人提过,早已惊讶完了。
现时听闻这是徐徵的车队,心放下去许多,动作也不紧不慢起来。
正低头时,又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似冰泉淙淙,又似雪溪潺潺:“不必,诸位请收兵,徐某认得李通判。”
且格外熟悉。
李乐训猛然抬头。
徐徵出来了。
入眼的便是他净白细长的一双手。他也乘着马车,车在队伍的后段。
他一只手扶着车框,一只手支起车帘,露出俊雅秀致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