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训不敢再于路上耽搁。
生怕再问出什么别的,叫自己更有苦难言。
脚步匆匆,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与青国人约定的酒楼。
虽怠慢李佛青诸人,青人对李乐训,明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酒楼内的厢房,装饰一新:
皮毛的绒毯,彩绸的挂画,四方桌上各类酒器食皿,入眼皆是青国物什。
门口室内,各有四位矫捷护卫垂手而立,气宇不凡,拱卫着上首一位中年男子。
目之所及,虽青人野蛮,不讲究仪制,也绝非平常商人可及。
怕不是什么王孙公子吧?她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李乐训心想,当然,嘴巴也这么说了。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小李头领好胆气!可惜此言谬矣!吾乃乌图御使下一小吏,王孙公子不敢当!”
那上首端坐着的中年人笑道。
李乐训便走到堂中拱手:“尊驾与乌图兄果真一脉相承,于我汉学之上,都颇有造诣。请问尊驾名姓?”
这人说话乌图一般无二,净爱用些酸文腐句,用又用不对在乌图手下当官,对着他们瞧不上的汉人,怎能自鄙为吏?他若真是吏乌图应当不会这么蠢,只派个小吏来承办五剑叶这桩要紧事。
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他果真是乌图的人。
蛮子占了她北方大好河山,旁的没学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倒是学到了精髓。
无所谓,管对方来者何人,她又不会真与他们合污。
中年人行事远不如乌图老练,更不知李乐训心中所想,只当她出言夸赞,又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吾名巴答胡!”
李乐训:“原来是巴兄。”
通过姓名,巴答胡便急不可耐地转入正题:“小李头领,乌图御使与你在临康提过一桩生意,事关我青国特产五剑叶,我今次前来,便是想与你议定章程。”
李乐训不动声色:“这么着急?”
巴答胡解释:“小李头领有所不知,吾等收到信报,说是徐徵在你们皇帝那里失了宠,被贬到高潭来做府尹。此人阴险狡诈,数次阻我青国大业,我们切不可叫他搅了此回布局。”
“吾知小李头领在临康时,与徐徵有所合作,那定是此人设下的阴谋。头领只能借其势,绝不可信其人!”
李乐训心中惊起千层波浪。
什么?徐徵怎么又来?还是来当知府?他要干嘛?
他来了,那黄一炳呢?
这位巴先生虽冒冒失失,咋咋呼呼,有一句话却说得中肯徐徵确实狡诈。
虽她瞧不上他那副古板模样,屡屡逾矩,故意对他颐指气使,也没从他身上套出任何消息。
他不愿说的话,她一字也听不见。
至于自己为何屡败屡战,大概是兴之所至,她懒得想。
她要想的东西太多了!
供养手下兄弟,向北收复故土,现在又多了阻挡五剑叶流入,提防钱不要被难民花完,如此种种。
谁有空天天琢磨徐徵!
然而,暗地里转过许多,李乐训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那你说怎么办?”
巴答胡:“吾愿与头领尽快立定契约,赶在徐徵来前施行。”
李乐训点头,欣然而应: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在这里定下,我这边负责的各位都来了,正好一道商议。免得夜长梦多。”
金城军从高潭往北的第一战,也该定下来了。
要打来绝了蛮子送五剑叶往南的心思。
要打来搜刮钱粮,解决灾民过冬的物资,练她从灾民里征募的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