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佛青诸人,现在还蒙在鼓里,难保黄一炳不会厘清其中利害,锤破这张鼓皮!
她这位义兄,狡猾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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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训答应要见那名青国富商。
约见的地方,却不在自己府上,而是河畔一座酒楼。许多边境的商贩,都在此处歇脚,她正可混迹其中。
她才不愿约在府上,叫人抓住把柄。
临康已认了她是青国的奸细,在高潭她却要尽量捂着这条消息。
至少在发兵向北之前,不要揭开盖子。
酒楼去高潭城不远,李乐训带着李佛青,并另几名心腹,慢悠悠地踱过去。
她故意摆足了架子,让那蛮子多等些时辰,给他吃吃下马威。
尔等蛮人,未开化之野人!等是应该的!李乐训一贯这么想。
既然连李佛青都不想见,要直接见她,便该受着她的怠慢!
李乐训一去临康月余,高潭府城风貌如一,郊野却与先前大有不同。
洪水退去,河道更改,河底的淤泥被翻了出来,四处都是忙碌的农人,间或有差人甲长,站在梗上重新量田。
而道旁一字排开的粥棚,也不知是何人所开,最碍人眼。
排队的人堵到了路中央,挤得李乐训不得不挨着李佛青他们走。
一点威风也耍不成。
她正要开口抱怨,却听得那队伍里的人议论:
“多亏了那位北方来的李通判,愿意施粥救济灾民,要不然这县里城里的粮扒皮们,不知要囤着粮涨多少钱!我们的家园都被冲毁了,哪有钱买粮?我全家逃难去了好多地方,一应府君县君,竟只有李通判这里最慷慨!”
“嘘你不要命了!粮扒皮还不是仗着最大的那位黄府君!”
“呸!最可恨就是黄府君手下的赵官人!勾结粮商米店涨价不说,还直接抓我们良民,钱财洗劫一空后,就把人丢到莲口的郊野!比那剪径的强盗还不如!”
“唉……都是上面的意思。都在斗法。”
“不过我听我在官府当差的表亲说,李通判好像又重占上风,马上要回来了。”
“她可真是九天玄女下凡,观音菩萨转世,天生的大善人。希望这位玄女娘娘,快快把黄扒皮赶走他水灾前收我们的钱,修那劳什子的堤坝,水灾后又命人明目张胆地抢劫,我看财神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李乐训听人夸自己,且痛骂黄一炳,心中暗喜。
原来粥棚是她这个大善人所开。
那没事了。
全然想不起要抱怨,反颇有兴致地插话道:
“敢问各位,这路边的粥棚,舍粥到什么时候?”
有人答:“我希望一直能过完冬。今年这般的洪灾,哪有什么秋收,家家恐怕都无过冬的余粮。到转年春天就好说了,山林里捡些吃的,还能活。”
李乐训听罢,惊道:“现今还未到立冬,等转暖我看是要到来年惊蛰,这设粥棚的大官,难道舍得?”
她当然不舍得。
救济这些灾民,只出不进,每天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叔父留给她的老底,怕不是要掏空了。
故有此一问。
又有一书生模样的人,路过粥棚,摇头晃脑地答:“非也非也,李通判做事周全,施粥还不忘平抑粮价,我等平民百姓能想到的事,她如何想不到?诸位放心,这粥棚定会设到开春,若入冬便止,岂非前功尽弃?”
旁人附和,七嘴八舌地朝李乐训解释:“对对对,小妹你别担心,李通判乃是九天玄女娘娘下凡,人美心善,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李乐训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勉强